崽子?！?/br>
“我年齡不小了，確實應(yīng)該去找個媳婦了?！?/br>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后會有期。”

他是個行動派，說到要去青堯山，這時候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剩下小圓凳上幾根狐貍毛。

施清憑窗望去，樓下皆是熙熙攘攘人群，阿端從床上跳下來滿懷歉意道：“對不起，要不是我將你拖進這書中，你也不必受這種苦……”

“師尊！師尊你回來了！”

看著那道身影急匆匆推門出去，阿端將剩下的話咽回嘴里：“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我看你在這里還蠻開心的?！?/br>
孟如歸手中提著一個小木盒，木盒比平日里見到的那種都要小一些。

回到客房，木盒打開，里面是各式各樣小點心，點心鋪了滿滿兩層，沒了木盒遮掩，一股甜膩氣息在屋中散開。

阿端邁著自己兩根小短腿，費力爬上小圓凳，伸手往木盒中摸去。施清見狀，提著阿端尾巴將它倒提起，悄悄扔到門外，順便往它懷中塞了幾個銅板。

“親，我……”阿端委委屈屈站在門外。

施清又從懷中掏出幾個遞給它。

接過銅板，阿端晃著腿下樓，這個世界又沒有人能夠看見它，它拿著錢出去又有什么用？還不如躺在客棧中睡覺。

“你剛剛?cè)恿藗€什么出去？”孟如歸看著施清動作：“這屋中還有別的……”

“是蜘蛛，有只胖蜘蛛，我怕它晚上會咬人，便將它扔了出去?！笔┣寤卮鸬?。

“此時已經(jīng)是冬月中旬，怎么會有蜘蛛呢？”

這個謊話實在是有些不高明，施清笑著坐到孟如歸面前：“誰知道呢，反正就是有，我已經(jīng)將它扔出去了?！?/br>
“那你喝藥吧?！泵先鐨w用手碰了碰桌上那藥碗，藥還帶有幾分溫熱，他將藥碗塞到施清手中：“這藥若是涼了只怕是會更苦?！?/br>
“師叔說，你體內(nèi)火氣大，他熬藥時多加了兩把黃連給你去去肝火?！?/br>
苦味在舌尖漫開，施清整個人都頓了一下，他緊緊端著碗將藥汁往嘴里送，忍著惡心大口喝完。

“我聽說他們今晚會在河邊放河燈，應(yīng)當是十分熱鬧，你若是能夠想出去，咱們兩個可以去看看。”

藥汁剩下最后一口，施清沒了喝藥的心思，他將碗放在自己唇邊，能夠聽到自己牙齒磕碰碗沿聲，細細碎碎。

孟如歸見他沒有反應(yīng)，繼續(xù)道：“那日在墨陽城，我說若是你能活下來，我便答應(yīng)你一個請求?！?/br>
施清將手中碗放在膝頭，兩手摩挲著，他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樣啊，那我可要仔細想想?！?/br>
“我清心經(jīng)還有幾十遍未抄完，回去能不能不抄了啊。”

尾音上揚，帶了些撒嬌的意味，施清看向孟如歸是眼神微微閃爍。

不能抱有太大希望，沒有太大希望被拒絕時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孟如歸錯愕道：“就這個嗎？”

“就這個?！笔┣逖鲱^將最后一口藥喝完，藥碗磕在桌子上發(fā)出一聲脆響，他擦了擦嘴角后欲離開，半開玩笑道：“那若是我說要師尊，師尊給不給呢？”

未等孟如歸回答，施清自己無所謂聳了聳肩：“是吧，不過我是開玩笑的，師尊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清心經(jīng)我已經(jīng)抄夠了?！?/br>
“我在這里躺乏了想要出去走走，師尊自便。”

果然，還是這樣。

“你去哪里？”

“??？就出去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我還沒有來過這?！笔┣迨峙錾祥T：“我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你怎么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這一輩子遠遠瞧著他不好嗎？想要試探又不敢，現(xiàn)在多尷尬。

“你身體還未好全，晚上我陪你一起出去。”孟如歸起身想要阻攔。

施清反駁道：“師尊不必總是跟著我，等這個年過去了我也該及冠了，師尊真的不必總跟著我?！?/br>
“你若是想要，我就給你。”

屋里很靜，明明是臨街最吵的客房，施清卻能聽見自己心跳聲，他緩緩轉(zhuǎn)身，看著他這位師尊。

一襲玄衣，瑞鳳三白，他站在那里對他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便是承諾。

……

煙花炸開，琉璃星火落下，施清微微側(cè)頭看著孟如歸，袖子底下是十指相扣。

借著廣袖遮蓋，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但是孟如歸仍舊是有些緊張，他往四處看了看，并沒有人會在人群中專門盯著他兩個看。

施清道：“師尊不必擔心，西黃之山離這里也有千里的路程，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

“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不能怎樣?！?/br>
有姑娘從孟如歸身邊走過，姑娘頭上插著一支寶藍蝴蝶步搖，手中碰著一朵水紅色河燈。

“我說你走的快些，等再過會子，河邊都塞不下你?！鄙碇鴪A領(lǐng)袍的少年抓起姑娘另一只手，兩個人消失在人群中。

施清見孟如歸一直盯著那姑娘頭上蝴蝶步搖發(fā)呆，便以為孟如歸是想要這東西，他另一只手伸進袖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所帶的銀兩還夠。

“師尊，你且等等，就在這里等我啊?！?/br>
掙脫孟如歸手后，施清往人群中走去，孟如歸抓了他一把沒有將他抓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施清消失在人海中。

人，走了。

孟如歸四處尋找，只看見滿街的人，珠翠環(huán)繞，香粉滿鼻，滿街都是人，沒有一個是他想見到的。

他站在原地，有人拉他袖擺，他低頭一看，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孩子拉著他袖擺道：“這位公子，我阿爹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放河燈？”

小孩子生得天真可愛，他墊腳將一盞水藍色河燈舉到孟如歸面前，試探道：“一起，放河燈？”

難得有這種不怕生人的孩子，孟如歸略微彎了彎身子：“你阿爹在哪里？我看你孤身一人，是不是跟你阿爹走散了？”

“我阿爹在哪里?！毙『⑸熘绷烁觳仓钢竺嬉蝗?，后面那人樣貌平平，臉型略長，一雙眉毛寡淡至極。

興許是孩子他娘生得好看，才養(yǎng)出這么水靈的一個孩子。

那人上前做揖：“在下何蒼鈺，敢問公子是何人?！?/br>
何蒼鈺湊得有些近，孟如歸不喜歡與人湊得過緊，他往后退了兩步：“孟如歸?！?/br>
“我見公子這么好的日子自己一個人出來，不如咱們?nèi)齻€一起？”他斜著眼睛瞧著孟如歸，這若是生得好看，做這幅神情還好，只是生了這個樣子，一股無盡的猥瑣之氣鋪面而來。

他又湊得那么近，孟如歸開始考慮要不要將這人手擰斷。

“說話就說話，你這人湊這么近干什么？”施清買了東西回來，隔著老遠便看到這人，他將孟如歸與那人隔開：“真的是?！?/br>
何蒼鈺笑道：“原來孟公子有人陪，那是在下失禮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