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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果然漸漸成了氣候,很快躋身晉中數一數二的大族。只是隱患也慢慢暴露出來,比如魏家的人丁越來越少,到了魏昭明外公那一代便開始一脈單傳,其他的子嗣總是早早夭折。更可怕的是那棵有老槐樹的大院子——那間院子本來是魏家祖先建作主院的地方,采光好地域佳??墒亲∵M去的幾任主人都莫名其妙害病或者發(fā)瘋了,后來那間院子只好被鎖了起來。人們說,你瞧這貴氣都被困住了,那侯爺的魂呢?魂也被鎖起來了唄,風水這么兇,簡直就是陶養(yǎng)厲鬼的好地方。沒有人敢進去。雖然門上只落了一把大鎖,但是魏家有了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要去打擾這個院子。百年過去了,魏家橫財來得容易,揮霍起來也毫不心軟,家業(yè)一路凋敝,很快衰落西山。魏昭明有時候瞧見娘親躲起來偷偷抹眼淚,很想上前去抱抱娘親,說句一切交給他??伤麌猩形串厴I(yè),從小因為父親的冷落總是游離于邊緣,對魏家家產一竅不通。他先前也給娘親提議過從頭學起慢慢來幫忙,他娘親就對他擺擺手,走開,走開,你認真上學,留洋的資金娘親都備好了,好好去見識一下洋人的教育……娘親一直覺得魏家是因為父親去世才敗落的。她或許是想證明魏家不是離了父親就不行了。但是魏昭明還是會偷偷背著娘親接觸家業(yè),有一次魏昭明學看龍門帳被容鈞撞見了。容鈞知曉以后就對他說:“明兒,要不要我來幫魏家?”魏昭明眼睛發(fā)直地盯著容鈞。他不知道說這話時容鈞是什么心情。“你可以嗎?我,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我是說,我......”魏昭明有些語無倫次,“我從沒有見你出過這個宅子?!?/br>容鈞輕笑了一下,并不生氣,對魏昭明緩緩說:“可是我比你們都要了解魏家。魏家財富蝕減,一因政策有變,課有重賦;二因前任虛置,寅吃卯糧;三因現在的家主難以服眾,人心渙散,下面的人陳倉暗渡,偷逃賦稅以自給。比如,”容鈞對魏昭明眨眨眼,“你讓你娘著重關照一下賬房......”魏家在容鈞的指導下奇跡般地再次活躍起來。娘親很高興,也輕松了很多。可是她一停下來,就在魏昭明身上打主意。她先后給魏昭明納了兩房妾。魏昭明是個孝子,拗不過他娘親。容鈞也變得很奇怪。他原先是個清冷喜靜的人,近兩年卻開始頻繁地在宅子中走動,在下人們面前拋頭露面,漸漸掌握了魏家整個命門。容鈞的出現非常自然,沒有人感到奇怪,仿佛他生來就是宅子的主人。魏昭明、魏巍還有娘親全成了依附容鈞這棵大樹生長的枝葉。容鈞明面上通情達理,但其實對魏昭明納妾的事情極其反感,他不允許魏昭明和姨太太們見面。姨太太們或許長期備受冷落,在這蕭蕭瑟瑟的大宅子中盼不到活頭,竟先后跳井自殺了。下人們背地里都傳這是魏家的詛咒,魏家就要在魏昭明這一代斷子絕孫。流言傳得越兇,魏昭明的娘親越心急。她恨不得把魏家老老小小只要是女人這個物種都塞進魏昭明的房里。終于有一天,容鈞爆發(fā)了。他對魏昭明說:”明兒,你小時候總說要我娶你,還記得嗎?讓我娶了你吧,”他冰冷的手撫摸過魏昭明的臉,語氣不善,“你明明是我的,我娶了你,那個女人總會消停了。“魏昭明勉強地笑了一下,”好......好啊,容我給我娘商量一下。“容鈞聽了很高興,并不在意魏昭明的娘親,”那就定在你十八生辰那一天?!?/br>娘親果然和魏昭明想象中一樣反應激烈。”混賬東西,你們都是男人!什么嫁嫁娶娶的,你真要魏家絕后?“她娘親把花瓶全砸碎在地上。”娘,“魏昭明有氣無力地陪笑道,”不還有魏巍......“”呸,你別給我提那個東西!不準就是不準!“”娘,您就成全了吧!“魏昭明啪嗒一聲跪到地上。他娘親當即甩了魏昭明一巴掌,”你居然為了他下跪?你是魏家大少爺,以后是魏家老爺,他容鈞算什么,你在做什么?你起來!“”娘,沒有容鈞就沒有魏家,“魏昭明不起身,說得意有所指,”你就當魏家欠容鈞的?!?/br>”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兒子,“他娘親退了兩步,”魏昭明,你若真和他在一起,我就吊死在樹上!“容鈞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早在魏昭明生辰的前一個月開始,魏家就陸陸續(xù)續(xù)出現了很多新婚物件。有一天魏昭明和容鈞一起回院子,就看見他娘親拿著那把做縫紉的大剪子,把魏昭明的鳳冠霞帔剪得稀巴爛。”我讓你嫁人,我讓你嫁......“她娘親最近又染上了大煙,神智忽好忽壞。魏昭明瞥見容鈞的眼神變得很深,像刀子一樣涼,忙上去奪過娘親的剪子,把她交給下人軟禁起來,囑咐道:“照顧好她,我生辰之前都不要放她出來......”魏昭明生辰的那一天,院子里一半白一半紅。紅色的喜堂里全是慘白的蠟燭,貼在窗戶上的雙喜也是一個紅喜一個白喜。這是什么意思呢?魏昭明看了半天,只是覺得和自己從前看見的成親不太一樣。他不覺得奇怪。他給容鈞準備了一個禮物。一根小指金指套,是很多年前從魏家宅子下面挖出來的,魏昭明淘了回來。容鈞戴上非常合適。他難得露出了很純粹的歡喜,忍不住蹲下身把魏昭明抱起來轉圈,在魏昭明臉上啄了好幾下。”哈哈,謝謝明兒,這本就是我的東西。我真高興,乖孩子......“容鈞說要八抬大轎娶他,真的弄了一盞大紅色的轎子來。魏昭明坐在轎子里一顛一蕩,從大門被抬到大廳,心里空落落得,覺得自己像個遠嫁的小娘們。”一拜天地——“魏昭明跪在地上,磕了個頭。他被容鈞扶著正準備站起來,突然聽見身后傳來咕嚕,咕嚕的輪子聲。”哥!哥!你快去看夫人!夫人她吊死在老槐樹上了——!“魏巍在他背后焦急地說。魏昭明猛地把蓋頭一扯,甩開容鈞的手就沖了出去。他提著自己的紅衣擺,一邊跑一邊扯下頭上的鳳冠,扯下流蘇坎肩,脫下鳳披。他感覺自己越跑越輕盈,倒生出一種永遠不要停下來的渴望。娘親的樣子并不好看,鼻涕眼淚口水糊了一臉。她的表情非常猙獰,五爪僵曲,生前好像經歷了很痛苦的掙扎。脖子上一圈紫,連后頸都有深深的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