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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鬼,但也是他的愛人。直到他娘親去世。他娘親生得杏眼瓜子臉,是很要好的人。每日出門必定要上好胭脂涂上絳唇再噴點舶來香水。他娘親嘴上胡謅,卻斷斷不會選擇上吊這樣難看的方式。更何況,他收拾娘親的尸體時看見她后頸子全是勒痕,但下頜上只有淡淡的烏青。他娘親是被勒死后再懸尸的。娘親要下葬這天,天尚未明,魏昭明就把魏巍叫到了屋里。“魏巍,你知道你是誰嗎?”魏昭明說。“哥,你在說什么?我就是魏巍啊。”魏巍坐在椅子里,臉很白,因為年紀(jì)稍長已經(jīng)褪去了嬰兒肥。“魏巍,你是魏家少爺。魏家主人是你,你記住了嗎?”“哥,”魏巍有點感動的模樣,“那鈞哥......”“魏巍,從今以后都不要再提容鈞!以后魏家何去何從,都把握在我們兄弟手里。”“哥,”魏巍了然一笑,“你和鈞哥吵架了?”“魏巍,你聽好了,容鈞是——”魏昭明突然再也發(fā)不出聲音,那一個“鬼”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是什么呀?”魏巍歪了歪頭,一臉天真的不解。“是——總之是很不好的東西,你離他遠(yuǎn)一點,”魏昭明捏緊了魏巍的手,“魏巍,聽見了嗎?你是魏家人,今后若是哥不在了,魏家就是你的.......”魏昭明想好了,生不能陪容鈞一起,死便同xue吧。魏家欠容鈞的,不該用一條又一條人命償還。魏昭明從不空手里接過桃木劍,這桃木劍不過一手長,兩根手指粗。不空告訴他,把桃木劍插進惡鬼的心臟就能讓他魂飛魄散。是夜,容鈞又纏著魏昭明歡愛,魏昭明很是配合。他把那把桃木劍藏在被子下面。“夫君,今夜讓明兒來伺候你吧......”魏昭明故意對容鈞說。他讓容鈞躺著,自己坐上去聳動。“嗬......嗬......”魏昭明賣力地上下伏動著,手卻悄悄梭進了被子里握緊桃木劍。他擺動了好多下,終于容鈞撫上他的腰肢,似乎要射了的樣子。魏昭明猛然間抬起手,將匕首對準(zhǔn)他描摹過無數(shù)遍的胸口位置。匕首插進去輕飄飄的,似乎沒有刺破肌膚,也沒有血液涌動的聲音。魏昭明驚恐萬分地看著容鈞,容鈞卻根本不停,仍在魏昭明體內(nèi)沖刺了幾番,傾瀉了出來。“明兒,”他聽見容鈞的聲音像膿血一樣黏糊冰冷,“明兒,你真的想殺我么……今天魏巍跟我說時我還不信......”他的手攀上魏昭明的臉,金指套沿著魏昭明的下頜骨緣劃過,“我這么疼你,你怎么忍心......”說著說著,他的眼白慢慢上翻,又開始變得腥紅氤。蛛網(wǎng)似的黑色血管自他眼尾向額角暴起,蒼白細(xì)膩的手也開始褪去皮rou,變成一根又一根森森白骨。他的聲音也變得越發(fā)空曠而哀傷,“你怎么忍心這樣對我......魏昭明……”魏昭明尖叫起來,桃木劍瘋了一樣戳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戳了多少下,只感覺腰上那股禁錮倏忽放松了,便一個趔趄從容鈞身上滾下床,他的衣襟都來不及系起,軟塌塌的性器就暴露在空氣中。魏昭明撒開腳丫子赤腳狂奔,地上細(xì)碎石子刺進腳底也毫無知覺。“冤有頭債有主,你殺我娘親?。∧恪氵@個惡鬼,本就不該存于世!”他一邊跑一邊胡亂叫道,黑暗里轟隆作響,似乎地底有什么沉睡的異獸要破土而出。容鈞可能真的傷得狠了,連追魏昭明的氣力都沒有,魏昭明暢通無阻地跑出了宅子。他跑了百來步,心里的恐懼也漸漸平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魏宅。先前想好的什么生死同xue的想法早已煙消云散。太可怕了,他才不要死在這兒。他一邊想一邊退,漆黑一片的樹林里卻腳一滑,骨碌碌地滾下了山崖。魏昭明命大,跌落山崖身上都是小傷,就是腦子撞得兇。他被山下一個老農(nóng)救了,老農(nóng)心善,讓自己在城里的兒子帶魏昭明去治腦袋。結(jié)果魏昭明腦袋沒治好,一來二去卻和老農(nóng)兒子搞上了。他兒子叫鄒家華,是個三流的地產(chǎn)買辦。老農(nóng)是個鰥夫,平日里沒人照顧,救了魏昭明不到半年,有次在家吃雞居然活活被雞骨頭卡死了。鄒家華頗有雄心又愛慕虛榮,于是二人賣了掉老農(nóng)留下的幾畝地,搬到了京城里,在公館區(qū)租了間小公寓。新年的第一天,魏昭明和鄒家華一起去覺隆寺燒香。這一天人特別的多,魏昭明一不小心和鄒家華走散了。他逆著人流焦急地搜索著鄒家華的身影,手腕卻突然被人拽住。魏昭明回頭一看,是個面生的年輕和尚,五官端正,儀表堂堂。“魏施主,桃木劍你可用完了?這是師父的遺物,還請你歸還?!蹦呛蜕幸赫衙?,來到了一片蔭涼人稀的樹下。“什么桃木劍?”魏昭明皺起眉頭,“大師,我腦子摔過,忘了不少事......”“阿彌陀佛,”那和尚聽此有些感慨,雙手合十對魏昭明道:“罷了罷了,魏施主前事盡忘,也算脫離苦海。從前之事,不空不提也罷?!?/br>魏昭明反而勾起了一絲好奇,忙接道:“大師你且說說,我正因想不起從前諸事而著急呢?!?/br>誰知那不空只是慈眉善目地淺笑,對著魏昭明搖了搖頭,又從袖間摸出了一塊玉觀音,遞到了魏昭明手中。“魏施主,你我也算有緣。這塊玉觀音你戴在身上,切記不能取下?!?/br>“昭明!”魏昭明身后傳來鄒家華的呼喊,魏昭明回頭去看,便見鄒家華從人群里擠了過來,怒氣沖沖地埋怨道:“可算找著你了,你亂跑什么......”那換作不空的僧人還在繼續(xù)說:”邪崇能騙得人心,卻騙不過靈物。這塊玉觀音雖不能斬妖除魔,卻有警醒之能,若是你遇見這觀音通體發(fā)熱,那要切切在意你身旁之人......施主?唉......”魏昭明平白得了塊美玉,心中驚喜得意,那僧人說了什么根本沒放在心上。他下巴對著鄒家華炫耀似地抬了抬,張開手心露出那枚玉觀音:“喏,這個大師給我的......”魏昭明回頭一指,卻見身后的樹下空空蕩蕩,早已沒了大師的身影。“喲,我瞧瞧,”鄒家華搶過魏昭明手中的玉觀音,對著陽光比了比,突然嘖了一聲,嫌棄地拋回給魏昭明。“什么玩意兒,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