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了?！?/br>
少年不知愁滋味，周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現(xiàn)在還不想獨立?！?/br>
他拿起一塊夏威夷披薩吃了一口，似乎覺得味道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差。

“哥哥知道你搬走后超級不高興的?！?/br>
陳原停下咀嚼到一半的嘴，“是嗎？”

“是啊，那天他回來的比我晚，看到紙條以后臉都黑了?！?/br>
陳原心想，他要是接待了自己這樣一位客人，白吃白喝賴了幾個月，最后還不聲不響地搬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他的心情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周繼續(xù)道：“他還把我的小紙條搶走了?！?/br>
陳原感到有些好笑，“他把你的紙條搶走了？”

“對呀，我在上面寫了你的地址，他去找你了嗎？哥哥那天晚上都沒回家，他是在你家睡覺的嗎？”

看著他一臉天真無邪地問著疑似十八禁的問題，陳原急忙否認起來：“沒有沒有?！碧浦蹜?yīng)該是連夜去找方媛了，他干笑兩聲：“他可能找朋友去了吧……”

這會兒唐舟從衛(wèi)生間里回來，走到餐桌跟前發(fā)現(xiàn)兩人同時噤聲，于是問他們在聊什么。

“沒什么，周周要我解釋獨立是什么意思……”

周周應(yīng)和道：“對對，陳老師說我以后獨立了也會搬出去?！?/br>
唐舟“哦”了一聲，似乎對這個話題不太感冒。

送兄弟倆回家的路上，陳原從車內(nèi)的后視鏡里看到周周歪著頭，靠著車窗睡著了，于是關(guān)掉了車內(nèi)的電臺。夏天天黑得晚，以往這個時候兩旁的路燈早該亮起來了，橙紅的夕陽好似一個咸鴨蛋的蛋黃，依然懸在地平線上方紋絲不動。唐舟背對著光，就算坐在一片昏黃的陰影里，也藏不住他深邃的輪廓。陳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紅燈的間隙，他想要偷偷看唐舟一眼，結(jié)果目光才剛碰上他的鼻尖就立即收了回來，像顆碰壁后迅速反彈的彈珠。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陳原還煞有介事地將車窗降下一條縫。

一路上都沒有人開口，似乎只是為了讓周周睡個好覺才故意保持緘默。剛修剪過的綠化帶還留有草地的清香味，一不小心就被晚風(fēng)沿著窗縫吹了進來，偶爾將陳原鬢角的碎發(fā)撥弄到眼角邊，刺得他忍不住瞇了瞇眼，伸出一根食指勾了勾遮擋到眼睛的頭發(fā)。

還剩一個路口就到家了，精心挑選了一路的措辭來不及使用，唐舟瞄了一眼后視鏡才問：“你這周五幾點下班？”

“應(yīng)該也是今天這個點吧?！标愒辶饲迳ぷ樱霸趺戳?？”

唐舟沒有作答，只是望著前方的紅綠燈。陳原有些納悶，心想這人怎么問了又不說為什么。交通燈終于由紅轉(zhuǎn)綠，他剛踩下油門，耳邊回響的轟鳴聲中，夾雜著唐舟的邀請：

“我想約你出來看電影?！?/br>
約會

76.

天色還未暗下來，單面玻璃窗被同事開了條縫用來透氣，樓下的蟬鳴偶爾被刺耳的鳴笛聲打斷，噤聲片刻后又按捺不住吱哇亂叫的欲望。公司的中央空調(diào)設(shè)定在恒溫二十七度，會議室里客戶正在遠程展示PPT，陳原有點熱得慌，于是伸手解開領(lǐng)口處的兩顆紐扣，另一只手不忘在筆記本上記筆記。

從會議室走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多鐘，幾個同事問起他周末有沒有什么安排，陳原告訴他們自己最近剛搬完家，估計就是收拾收拾家里。他問起對方是否安排了什么有趣的活動，他們說幾個家里有小孩的同事約好了一起去逛動物園。

你也可以來呀？他們笑呵呵地邀請道。

我還沒小孩呢，就不湊熱鬧了。陳原干笑兩聲，看了一眼鐘表，驚訝道：呀，我得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家吧。他轉(zhuǎn)身急匆匆地收拾完東西，在六點二十的時候，跟著下班的人群擠進電梯。

出了寫字樓，他沒像往常一樣直奔地鐵站，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過了一條馬路，再拐了個彎。不遠處的高級商場燈火通明，唐舟的帕納梅拉停在人行道旁，猶如一輛黑色的鬼魅。

陳原快步上前，敲了敲副駕駛的玻璃窗。唐舟正坐在駕駛座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聽到聲音后立即解鎖車門，讓他進來。

“抱歉，開會開得晚了些，讓你等很久了吧？”

“沒事，我才剛到一會兒?！?/br>
“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吧?！标愒哆^安全帶，敞開的領(lǐng)口處，鎖骨上窩因為側(cè)身的動作而凹陷下去，看得唐舟喉結(jié)忍不住一滑。

“不是說好了今天我來么？”

“我這不是遲到了嗎？就當是給你賠罪?！?/br>
唐舟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地說：“陳老師，我是來和你約會，不是來找你算賬的。”

陳原嘟囔道：“好嘛，你請、你請?！?/br>
車內(nèi)空調(diào)開得很低，他把電腦包放在車后座，然后將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的風(fēng)速調(diào)到最大，傾過上半身，用臉頰去蹭那冰涼的冷風(fēng)，甚至還用一根指頭勾起衣領(lǐng)，巴不得讓涼風(fēng)全往領(lǐng)口里灌。

“我們公司太摳了，空調(diào)開了等于沒開，會議室里都是一股汗味。”

唐舟見狀卻伸手將風(fēng)口關(guān)掉一大半。

“你病才好，不要對著吹冷風(fēng)?！?/br>
陳原笑嘻嘻地不當回事，“我上周就好全了?！?/br>
他伸手又要打開風(fēng)口，唐舟卻握住了他探出的左手。

“陳老師，你還是開車窗吧?！?/br>
話音剛落，陳原的車窗就降了下來，他發(fā)覺唐舟是認真的，只得抽回左手，擱在一只膝蓋上，片刻后又蜷成拳，被包裹進右手的掌心里。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空氣中攜帶著若有若無的土腥味，才修剪過的綠化帶讓整條馬路沾染上芬芳。梧桐樹開始飄絮，風(fēng)一吹，更是抖落得厲害。副駕駛的車窗降到了底，陳原將一只胳膊架在車門上，向外探出小半個腦袋，眼睛半闔半睜，舒服地吹著風(fēng)。分不清到底是因為被風(fēng)吹起的鬢角碎發(fā)還是翻飛的飄絮，沒一會兒他就打了個噴嚏。

唐舟瞥了一眼，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陳原的后腦勺。

“……要不要把衣領(lǐng)扣上？別著涼了?！?/br>
陳原縮回腦袋，低頭把扣子扣上，一邊揉了揉發(fā)癢的鼻子，將車窗升上一半。

唐舟問他：“上班第一周怎么樣？”

“還行吧?！?/br>
“跟以前的公司相比區(qū)別很大嗎？”

“咨詢公司都大同小異。”陳原想起新客戶的事，告訴他：“下個月我就要開始出差了?！?/br>
“出差？去哪里？要多久？”

“去香港見個客戶，這次應(yīng)該就兩周？”

“這次？以后還要去嗎？”

“當然了，以后還會飛得更頻繁呢，這次只是正式打個照面，了解一下他們的情況。”

“現(xiàn)在不都流行網(wǎng)上會議嗎？怎么你們這一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