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們警方肯定是知道的?！崩S干巴巴地說。

“我可以幫——”

“不。我告訴你這些，是考慮到昨晚你經(jīng)歷了那堆破事兒，多少應(yīng)該知道點內(nèi)情。我可沒請你參與調(diào)查?！?/br>
多米尼克開口剛要爭辯，瑪汀的到來打斷了他。她走進工作隔間，裝糕點的白紙袋被拎在手里晃蕩?？吹阶谧约汗の簧系亩嗝啄峥?，她挑起一邊眉毛。

“抱歉，警官?！倍嗝啄峥藦淖徽酒鹕韥?，再拉開椅子換她坐下?！拔揖褪琼樎愤^來打聲招呼?！?/br>
她的視線從多米尼克的咖啡掃到利維那杯，顯然是注意到了相同的店標并推斷出了結(jié)論?！敖?jīng)過昨晚那堆事兒，我以為你已經(jīng)受夠了我們呢?！?/br>
“怎么會呢？”多米尼克巧舌如簧應(yīng)答道，“不過我確實得走啦。還好啊，維加斯從不缺逃保人?；匾娏硕?。”

他舉起咖啡杯沖利維示意，隨即走出了辦公區(qū)。等他一走，瑪汀便從袋子里掏出一個蔓越莓馬芬蛋糕給利維。

“他到底來這兒干嘛？”她問道。

利維一邊撕掉馬芬蛋糕上的紙皮，一邊犯嘀咕：他周圍的女性總是不厭其煩地給他塞吃的，到底幾個意思？“你覺得還能來干嘛？他是來套案件消息的?！?/br>
“你有跟他說什么嗎？”

“有啊。反正都已經(jīng)在警局傳開了，就算他不找你我套話，他也能從別處打聽到。再說了，要是我不給他透露點什么的話，他準會纏著咱倆沒完。你知道他這人有多討人嫌嘛?！?/br>
“可不是嘛，他這樣的男人最討厭了，”瑪汀說，“這種五大三粗的壯漢，又是以抓捕逃犯為生的，還一大早地抽時間給你買咖啡？”她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寒顫?！斑療┤肆?。”

說完她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利維把馬芬紙皮揉成一團砸了過去。

[1]寫作officer-involvedshooting，一般簡稱為OIS，意指涉及警方人員參與的槍擊傷亡事件，可以是警方開槍擊中人也可以是警方中槍。美國“警隊開放數(shù)據(jù)庫”（policedatainitiative）里有公開的全國OIS事件實時匯總。

[2]victimadvocacy，案件調(diào)查審訊期間，提供給罪案受害者的心理和生活援助的福利項目，尤其是針對強jian或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心理安撫，確保他們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給出可靠證詞。

[3]意第緒語：兒子。

第六章

多米尼克來到位于北拉斯維加斯的父母家，將車停在房前的路邊上。柏木和棕櫚樹整齊排列在街道兩側(cè)，這一帶的住宅都是簡約的沙漠風(fēng)格美式平房，外墻涂成深淺不一的粉色與桃紅色，配上瓦片屋頂。家家戶戶門前都種著能在沙漠環(huán)境下生長、耐受性極強的植物，盛開的花朵點綴著前院，隱約可見遠處的山巒，背襯著湛藍的天空。

大門口擺著一張五顏六色的繡花迎賓門墊，上面寫道：你要是忘了帶酒，那就回自個兒家吧。他蹭蹭腳，便開門進了屋，關(guān)好門后，他就把反骨妹的鏈子解了。狗子馬上連蹦帶跳地朝廚房奔去。

“我到咯！”他一邊把狗鏈掛在衣帽架上，一邊喊道。

“你遲到了！”他的母親麗塔在另一頭的房間里暴喝一聲。

多米尼克翻了個白眼。沒多久，他便被一群蜂擁而上的小朋友給團團包圍了，其中最大的八歲，最小的才兩歲，一個個的不是拽他的胳膊就是抱他的腿兒，還嘰嘰喳喳地鬧著想博得他的關(guān)注。

“多姆叔叔，舉高高！”侄女娜塔莉說道。

“你剛吃過東西嗎？”他對粉紅色的棉花糖嘔吐物還記憶猶新呢。

“只吃了早飯。你知道的啦！”

他握著娜塔莉的腰，不費吹灰之力將她舉起，往半空中一拋，來了個后空翻。這一手露得，惹得其余的孩子跟炸窩了似的，一個個都來央求他，還你推我搡地等著被舉起來玩空翻。挨個玩了一輪后，多米尼克溫柔地拒絕了第二輪請求；他把笑咯咯的兩歲小外甥撈起來，扛在一邊肩上，然后走出孩子堆，朝后面的房間走去。

餐廳與廚房一體，寬敞的房間中央是一張長餐桌，他的奶奶西爾薇婭、還有他的四個兄弟姐妹和各自的配偶，早已坐在桌邊。孩子們發(fā)現(xiàn)了反骨妹，便放過多米尼克；狗子翻身躺地上，因為孩子們給她揉肚皮而激動地直搖尾巴。

“抱歉，遲到了?！倍嗝啄峥朔畔滦⊥馍?，吻了吻奶奶的臉頰。“嗨，阿嬤?！?/br>
她疼愛地拍了拍他的臉頰。西爾薇婭的丈夫在二十年前就過世了，從此她就一直跟著多米尼克這一大家子一起??；多米尼克的父親也在六年前去世了，從那以后，奶奶和麗塔的關(guān)系越來越親，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她倆是親母女，哪怕兩人的身高差老遠去了。

“你這是怎么搞的，沒手表嗎？”麗塔站在灶臺說。跟瘦小纖細的西爾薇婭不一樣，麗塔差不多有六英尺高。盡管已經(jīng)六十歲了，她的頭發(fā)還是那么烏黑油亮，剪成短款的鮑勃頭。她腰上系著圍裙，身上那件花朵圖案的連衣裙是今天早上上教堂時的穿著。

多米尼克穿過廚房，也吻了吻母親?！拔以陂L街附近有個事情要辦?；貋淼穆飞隙萝嚩聭K了?！?/br>
“這樣啊，那回頭就由你來洗碗收桌子?！?/br>
他慢騰騰地走回餐桌，坐在他常坐的位子上。五個孩子里，多米尼克排行老三，也是唯一一個還沒成家的。他馬上就要淪為唯一一個沒有娃的了，因為他最小的meimei吉娜在幾周前剛宣布了自己懷上頭胎的消息。

長女安吉拉舉起一瓶葡萄酒問：“來點不？”

“謝了，不要。我晚上還得工作?！?/br>
“酒保還是賞金獵人？”他哥文森特問。

“酒保?！倍嗝啄峥四闷鹱郎系乃藿o自己倒了杯水，眾人繼續(xù)聊回之前的話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妹夫霍華德公司里的最新烏龍八卦上。

“伯妮最近的奇葩事兒，是被人坑了錢。就這個公司吧，要你寄幾滴血液樣本過去，他們會給你整一套特復(fù)雜的養(yǎng)生大法，說是什么量身定制的維他命藥水?！被羧A德翻了個白眼?！艾F(xiàn)在她的隔間整得特么跟個藥鋪似的，我對天發(fā)誓，那些瓶子里裝的就是兌了色的白開水。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瘋娘們兒當(dāng)初可是一路開車到普里姆，排了整整三個小時買強力球彩票，就因為那場的累計獎金有十五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