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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變得陰森寒冷,空氣仿佛凝結(jié),靜默的殺意鋪散開來,布滿整間屋子,幾乎要將在場所有人絞作齏粉,如同置身修羅地獄。我不明白這小孩身上怎會迸出如此恐怖的殺意。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秦溪炎猝然退后半步,慘白的顏色劃過眼底,而后才見對面石墻中,深深釘入一枝紙疊的白杏。凌墨聲音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起伏,道:“還給你。”秦溪炎終于收了笑,面色冷凝,手按刀上。“閣下是?”我清清喉嚨,試圖緩和僵冷的氣氛,強笑道:“都放松點,不要緊張,這位是我大梁輔國上將軍,官銜正二品……”話沒說完,凌墨便禮貌而冷淡道:“久仰閣下大名,下官凌墨,請賜教?!?/br>他要做什么!秦溪炎似乎明白了,望向他的佩劍,目光深邃,唇邊挑起邪肆的壞笑,蠻不在乎道:“那便是你自尋死路!”氣氛劍拔弩張。我不知所措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努力嘗試著平息事態(tài),嚴(yán)厲道:“不許打架。我房間全是古玩字畫,白香山手抄金剛經(jīng),王羲之的草書,還有這個,黃魯直的砥柱銘,打壞哪樣你們都賠不起?!?/br>沒有人理我。好像我不存在似的。但他們決定到外面打。我去拉秦溪炎沒拽住,想拉凌墨,卻連他衣角都沒碰到,便出現(xiàn)在屋外庭院當(dāng)中,我兩手空蕩蕩的,只握住一陣清風(fēng)。我尷尬地想再找個理由,卻見陽光明媚,惠風(fēng)和暢,是個晴光瀲滟的好天氣。又見院內(nèi)寬敞空闊,草木蘢蔥,春色滿園,極其適合打架,看得我都想打一架了,頓時急得滿頭大汗,隱隱后悔買這么大院子。近日里,我對天武會也有了深刻的了解。他們?nèi)藬?shù)并不多,不及五十人,但人人都嗜武成癡,行事乖張。據(jù)說兩年前,還沒滅亡的火利尋彌派三千軍隊,欲攻打梁國邊塞一處小鎮(zhèn),鎮(zhèn)上多婦孺老弱,并無防范。路遇只有十人的天武會在大漠中行走,那將領(lǐng)見他們是軟弱的漢人,欲殺死他們掠奪財物。后來這支軍隊卻憑空消失了。我派去的援兵找到時卻見到遍地尸體,只有一個天武會成員熱情地說明經(jīng)過。據(jù)探子回報說,那不是慘戰(zhàn),而是一邊倒的屠殺。只以十人,屠殺了三千人的軍隊。就是這么一群可怕的瘋子。雖說朝廷出兵也能剿滅,但代價太大,在此生死存亡之秋實在沒必要耗費兵力在他們身上。因此我即便知道他姓誰名誰,家住哪里,有幾戶人,也不愿主動招惹。我實在怕凌墨惹上他,寧可他打我,悄悄過去對著他低聲下氣地求道:“他還小不懂事,我替他道歉,請你不要傷害他……”沒說完便被他惱火地推開。凌墨關(guān)切地看我一眼,鳳眸里波光閃動,緊握長劍,鞘中劍意震蕩不息,旦聽鏘然聲響,手中劍出鞘了。劍意森寒,遮天蔽日。出鞘瞬間,我頓覺氣溫驟降,冷得發(fā)顫,艷陽照在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連瀟瀟也忍不住青眼相看,自語道:“醍醐心法?這心法能短時間內(nèi)修筑內(nèi)力,卻是以十年陽壽為代價,本藏于慈空寺中,十二年前,兩伙匪徒為奪心法闖入寺中,殺光所有僧侶,搶奪中燒起焚天大火,毀掉其中半闕,醍醐心法從此殘缺。這小官人面容俊俏,資質(zhì)上乘,何故練這心法?”秦溪炎冷哼一聲,左手拇指微挑,窄刀脫鞘而出,迅猛凌厲,疾如勁風(fēng),接下這暗無天日的一劍。刀劍相撞,發(fā)出震天翁鳴。罡氣狂涌,將周遭草木吹倒,飛沙走石,草屑亂滾,掃在圍墻上,留下深刻的劍痕。劍走輕靈,刀勢剛勁,咄咄逼人,但見滿眼云煙,不知是誰的劍氣,竟將我身旁石桌齊齊切作兩半。我嚇得縮到瀟瀟身后。瀟瀟嫌棄而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把我護在后面。我雖看不太懂,但見凌墨從容不迫,游刃有余,拆解招式,好像對他的路數(shù)十分熟悉,知道他下招要出什么似的。又暗自奇怪,秦溪炎平日搞我的時候不像是左撇子,打架時怎換了左手?問瀟瀟。答曰他年幼時右手受過傷,平時還好,關(guān)鍵時刻用力過猛會抽筋,使不出全力。我若有所思,卻聽清越劍鳴,天地間黯淡無光,混沌朦朧,秦溪炎的刀脫手而出,三尺青峰破開防勢,劍氣呼嘯,直指他的喉嚨!這劍太快,我什么都來不及想,出于本能地箭步上前,叫道:“不要!”本以為必死無疑,但凌墨那劍卻在距他咽喉不及半寸處,停住了。接著歸劍入鞘,看也不看他,冷冷道:“原來閣下只有這點斤兩,也好意思碰我的人?有這時間不如想想怎么精進武功,免得惹人笑話?!?/br>我徹底震驚了。凌墨……什么時候?qū)W會嘲諷了?而且方才說了好多話?他今日很反常!凌墨說完,又冷冰冰地看向瀟瀟,眼里殺意橫生。我和瀟瀟都瑟瑟發(fā)抖。但若仔細(xì)想想,瀟瀟其實并沒做什么,若說過分,是秦溪炎更欺負(fù)人才對,但我并未多想,我已被鎮(zhèn)住了,覺得他做什么都是對的。瀟瀟在見識過他的劍后,躲到我身后哭道:“官人,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你可要保護我!”我無奈道:“大兄弟,你就饒了我吧,我真的日不了你?!?/br>我并不是被威脅才這么說,我是真心想休他。凌墨還算給我留面子,低聲威脅道:“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自己解決,處理完來廳堂用膳。”語氣里帶了股狠勁,驚得我心里打個哆嗦,連聲稱是。他走后也不敢敷衍,提筆蘸墨,欲寫休書,卻被瀟瀟攥住手腕,我換左手捉筆,左腕也被鉗住,蠻不講理地不準(zhǔn)我寫。我掰扯不過,只得作罷。再看秦溪炎仍一言不發(fā),正瞅著自己掌心出神。他的身影孤零零的,月牙兒般明艷的桃花眼黯淡失色,像只被雨水打濕的小鳳凰,沒了往日神采。我想這可能是他有生以來最慘的一次約戰(zh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