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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洛金玉的手被上過刑,也不是什么新鮮玩意兒,手枷,十指隔著套入刑具,用力一拉……還有其他明明暗暗的招兒。到頭來,這雙手連筷勺都難以拿穩(wěn),遑論握毫揮灑。當(dāng)時提及要為沈無疾書府內(nèi)匾額,亦是一時沖動,好在對方?jīng)]有應(yīng)了,否則洛金玉都不知自己要如何蒙混過去。洛金玉在屋內(nèi)坐了好一會兒,忽又聽得門響。他抬頭看去,是那伶俐小宦官西風(fēng)。西風(fēng)年紀(jì)小,生得一張討喜的漂亮模樣兒,朝洛金玉彎著眼笑:“洛公子,藥喝完了嗎?”洛金玉點(diǎn)頭。“我叫人來收?!蔽黠L(fēng)招呼丫頭進(jìn)來收了藥碗,又對洛金玉道,“洛公子,你近幾日身子可大好了?”“好許多了,有勞西風(fēng)公公了?!甭褰鹩竦?。“能伺候文曲星,是西風(fēng)的福氣?!蔽黠L(fēng)嘴甜地說著,又道,“其實(shí)干爹早和我提及,洛公子孝順,想必要去拜祭洛夫人的。只是天冷,公子又在病中,還是別心急,等天兒好了,身子也大好了,西風(fēng)陪您去?!?/br>其實(shí)干爹完完全全沒有主動提過這事兒。西風(fēng)和他提起,他還白眼相對,嫌西風(fēng)沒事兒找事兒,大過年的晦氣。西風(fēng)覺得,靠干爹,自己是不會有干娘的,還是得靠自己。于是他先行一步來堵住干娘這頭,省得干娘先和干爹提起,干爹卻不懂何為委婉拒絕。西風(fēng)以為,洛金玉這出了名的孝子,聽了這話,必然有感于干爹的體貼入微,卻不料,洛金玉聽了,沉默半晌,道:“不必,多謝公公美意?!?/br>西風(fēng)一怔:“為何?”洛金玉又沉默半晌,在西風(fēng)以為他不會說出緣由的時候,他終于開口,說道:“無顏面對家慈?!?/br>西風(fēng)嘆了一聲氣,很是憐憫的樣子。洛金玉有些不自在地蜷縮了一下手指。他不慣于撒謊,有些心虛。也并非全然非此,只是在此之外,更有一點(diǎn)他不愿去的緣由——他不想看到母親的墳,若是看到了,就連最后一絲自欺欺人的念想,怕也煙消云散。他得先得到一樣?xùn)|西,才好去起母親的墳。一樣能夠招來魂魄,令白骨生肌,死人復(fù)活的東西。這是一種法術(shù),也是一種禁術(shù),相傳深藏在宕子山上浮云觀里。浮云觀看似是一尋常道觀,實(shí)則在山門內(nèi)另有玄機(jī),竟藏著一處修仙深谷。只是谷內(nèi)收徒甚嚴(yán),且規(guī)矩怪異,他們不看資質(zhì),只憑機(jī)緣。所謂機(jī)緣,便看能否得到自古得道者的遺物。得到了,方才說明此人與仙結(jié)緣,能入門下。數(shù)年前的洛金玉在古籍中看得此事,當(dāng)時并不當(dāng)回事。他乃太學(xué)生,奉孔夫子言,不信道,更不信玄。可是孔夫子不能令他的母親起死回生,玄門才可一試。哪怕僅僅是一試,他也想要這一試。而他來到沈無疾府中,是因他聽說,沈無疾曾得先帝歡心,賜了一樣珍寶:彭祖小印。彭祖者,相傳長壽八百余歲,容顏未老,是窺得了天機(jī)秘法方才有此造化,他的隨身之物都是修真之人夢寐以求的寶物。洛金玉想要拿得此物,前去投拜浮云觀深谷,伺機(jī)偷得禁術(shù)之法,復(fù)活母親。6、第6章年三十,宮中張燈結(jié)彩,大擺宴席。這是新君登基的第一年的年夜,自然要大辦精辦,方不落新君臉面。這夜里百官齊集,后宮女眷們也會出席,沈無疾反倒不像平日里那樣總著大紅的衣帽穗子,他換上一身水綠色的錦服,連并冠子上的纓須都換了綠色的,取“綠葉配紅花”的道理,陪襯貴人們。他在司禮監(jiān)換了這身出來,一眾同僚自是贊他氣度非凡,簇?fù)碇庾呷?,一路說些趣話。直到了御花園,小太監(jiān)踩著雪跑來,向各位大太監(jiān)一一問禮,終了,對沈無疾道:“一切都好,貴人們已逐漸入席,只是皇上那兒得您去請才好。”“還有半個時辰,過會兒再去請皇上?!鄙驘o疾道,“諸位先去陪各位大人說說話吧。”大太監(jiān)們點(diǎn)頭,相互使了個眼色,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朝殿內(nèi)走去。托前朝曹國忠的福,朝野上下一度對宦官恨之入骨,恨不能剮rou抽筋。好在最后扳倒曹國忠一役中,沈無疾出了極大的力,這才力挽狂瀾,救了這些不相干的宦官們一命。只是到底關(guān)系微妙,雙方都在相互試探。沈無疾沒去殿內(nèi),他打算慢慢走去皇上那邊,卻沒走兩步,便停下來,熱情地笑道:“佳王,喻閣老,君太尉,新年好哇?!?/br>迎面而來的正是先帝的侄子佳王、閣老喻懷良與太尉君亓。前兩位不論,第三位君太尉,他有一個族弟名君路塵,為太學(xué)學(xué)監(jiān),而君路塵有一子名君若清,乃洛金玉的太學(xué)同學(xué)。洛金玉因出言諷罵君路塵而被逐出太學(xué),后蒙冤入獄。若說此背后無君太尉的手筆,沈無疾不相信。“沈公公,新年好?!?/br>這三位亦是親熱地朝沈無疾說著話。佳王正是風(fēng)流浪蕩的年紀(jì),又正是這樣的性子,此時朝沈無疾眨了眨眼,揶揄道:“公公這個年,想必過得比往年如意。”君亓問道:“王爺為何有此一言?”沈無疾也作洗耳恭聽狀。喻閣老年歲老,不若后生活潑,有些遲疑地望過去。佳王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得意一笑,壓低聲音道:“公公還在這裝樣兒呢,本王可聽說了,那洛金玉如今出了獄,進(jìn)了公公府中,再沒出來過?!?/br>喻閣老努力湊著耳朵聽了,茫然地露出“老叟不知道這是誰,也不明白你們是個什么意思”的模樣。君太尉倒是捋須一笑,但也未曾說話。沈無疾作出不屑模樣,道:“大過年的,給我添晦氣呢?!?/br>佳王笑道:“得了吧,沈無疾,跟我們這兒還裝,好似滿大京城誰不曉得你對人家洛大才子一片癡心當(dāng)狗屎的事兒。”沈無疾面露些許尷尬,欲言又止,好似被拆穿了說不得的心事。“不丟人的,沒事兒?!奔淹鯇捨克?,“你這還是出了名的讀書人呢,掉你個臉面,不是應(yīng)當(dāng)?shù)膯??本王前些時日捧個勾欄小倌兒,還被甩臉子呢,本王不也看得開?”沈無疾:“……”佳王那是看得過開了,他原定王妃于婚前和窮家表哥私奔,不得不謊稱王妃急病而逝,捧了個牌位過門;不多久,愛妾與王府侍衛(wèi)有染得孕,不得不暗中打死,謊稱又是急病而逝。如今他看開了,不愛女子,改寵小倌。卻不料,金也送了,銀也送了,到頭來,那小倌跪著哭著,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