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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其他幾位太學(xué)生聞言,也頗感不平:“你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我就覺得好笑!我說怎么的忽然變動了考試次序,原來是這個緣由。誰不知咱們班是成績最好的,更有子石坐鎮(zhèn),自然是要選子石和咱們班上其他人去閣老和王爺面前露臉博個青睞。如今倒好,將考試次序一變,順理成章地成了‘不打擾學(xué)生考試’,便選了那些個人去作陪,全是些墊腳的。別人不說,就那君若清,他回回考試三十名開外,也好意思!”“誰讓人家爹是院長,你有本事,你讓你爹也去做個院長?!?/br>“我就是看不慣。平日里君若清追在子石身后邊兒,嘴里嚷嚷著甘為子石門前走狗,可聞著rou味兒了,可不就跑得比誰都快。這些官宦子弟自幼耳濡目染,皆是如此,口蜜腹劍,心口不一?!?/br>洛金玉彼時也是年少輕狂,聞言哼笑了一聲,雖未與他們一起出言嘲諷,眼中卻顯然滿是不屑。他不屑君院長這些曲曲繞繞上不了臺面的小肚腸子心思,不屑身邊同學(xué)們實則羨慕的能去閣老與王爺面前露個臉面的大好機會,同樣也不屑在這兒背后說道。“說這些做什么,將來恩科答卷排名,又不算人情分?jǐn)?shù)?!甭褰鹩耖_口道,“不如說說,此次考試,你們是如何破題的?”他一張口,頓時令同學(xué)們暫且忘了別的事,紛紛議論起這次考試的題目來。……喻閣老府上,今夜倒是熱鬧,閣老之子朝著父親身邊坐著的白發(fā)老人笑道:“齊叔您來了,我父親可就高興了,今兒精神頭都好了許多,平日里,這時候就犯困了?!?/br>白發(fā)老人忙道:“我還惶恐呢,這么晚了,生怕擾了閣老休息?!?/br>喻閣老聞言,道:“你累了,要休息了?”閣老兒子忙大聲在他耳邊道:“是齊叔怕您累了!”“我累什么,幾年不見,我精神頭兒好著呢,成天就聽你們說我累,巴不得我累似的,我醒著,耽誤你們事兒了?”喻閣老不悅地瞥兒子一眼。閣老兒子哭笑不得,朝白發(fā)老人道:“齊叔,您看看,父親這話都比平日里多了。”又道,“您二位老友相聚,我等小輩就不在旁擾著你們說話了。有什么,您只管叫守在門外的丫鬟便是?!?/br>白發(fā)老人點點頭,目送著閣老的一眾兒孫們出去,看回喻閣老身上,大聲道:“閣老若累了,便說,我就不吵著你休息,明日再說!”喻閣老的聲音卻低了下來,瞥著老友道:“當(dāng)我聾了?這么大聲?!?/br>白發(fā)老人笑了起來,聲兒也低了下來:“可不就是嗎?!?/br>“不想聽的,自然就聾了?!庇鏖w老端起茶盞,緩緩道。齊老聞言,卻道:“那看來,閣老接下來還是得聾上一番。”喻閣老看向他:“你先說說?!?/br>齊老卻沉默了一小會兒,方才開口道:“閣老可曾還記得洛金玉這人?”喻閣老淡淡道:“怎么不記得,你齊謙做了一輩子不爭不搶、不溫不火的老好人,臨老了倒聊發(fā)少年狂氣,為了這個學(xué)生,賭氣辭官,回故土去開私塾?!?/br>齊老笑了笑,喝了口茶。喻閣老問:“怎么的,你在咱們那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也能這么快得到他出獄的消息?”“你也說那是窮鄉(xiāng)僻壤了,哪能。”齊老道,“還得是錦衣衛(wèi)給我老朽這個排面。我一清早見著了錦衣衛(wèi),還以為喻閣老倒臺清算,將我這當(dāng)年的同榜同鄉(xiāng)也算進去了,還想著怎么擺脫干系呢?!?/br>兩位老人都笑了起來,喻閣老笑著道:“好你個齊謙,想得美?!?/br>“我又沒得過你喻閣老什么好處,哪能壞處就要陪著扛?我那私塾里幾十個學(xué)生可還等著我呢,沒空攪和你們這些官家事?!饼R老道。喻閣老越發(fā)笑得開懷,搖著頭道:“齊謙啊齊謙,我要怎么說你呢,你可真是‘晚節(jié)不保’,一輩子老好人,重話不說一句,誰也不肯得罪,怎么就為了個洛金玉,把自個兒七十老朽的歲數(shù)了,還弄得和個毛頭小子似的憤世嫉俗?!?/br>齊老也笑著搖頭,許久,他的笑方才漸漸散去,認(rèn)真地望著喻閣老的雙眼,低低道:“大約是因為,在他的身上,見著了十多歲時的你我。那個時候,我們還未走出家鄉(xiāng),我不是誰也不肯得罪的老好人,你也不是誰也得罪不了的喻閣老,我們只是山野之間的兩個懵懂頑童,不知外面人心險惡勝于嚴(yán)霜利劍,只知天地之間有正氣,君子心中懷清明,讀書只為明是非求真理,做官便應(yīng)蕩魑魅清魍魎。”喻閣老微笑著道:“你呀,越活越回去了?!?/br>齊老道:“倒也未嘗不好?!?/br>喻閣老道:“可誰是誰非,本就是一道難斷的題。齊謙,那時候曹國忠未除,我和君亓還得聯(lián)手,為了一個區(qū)區(qū)太學(xué)生,得罪了君亓,誤了社稷大事,這是守小義。你自然也知我的難處,因此也不為這事與我絕交,只是自個兒辭官離去??赡阋睬埔娏耍贌o一用是書生意氣,你的辭官,于朝廷而言,于君亓而言,可曾起過半絲波瀾?到最后,還是一個沈無疾掌了權(quán)勢,才令洛金玉得以出來?!?/br>齊老沒有說話。喻閣老長嘆一聲氣,道:“今兒你來找我,我大致知道你要說什么??墒驱R虛谷,我今日要說的話,恐怕又要令你失望了?!?/br>齊老皺眉看著他:“如今曹國忠已除——”“曹國忠已除,可社稷仍在?!庇鏖w老道,“君亓仍在,司禮監(jiān)仍在,內(nèi)閣也仍在。內(nèi)閣不算我與君亓,還有五人,其中兩人與君亓私交甚篤,兩人是混水的和事佬,剩下一人,尚算與我同志。新君登位,根基不穩(wěn),沈無疾也不是省油的燈,內(nèi)外雜亂,你讓我一個土埋到了脖子眼兒的人怎么辦呢?我老耳昏聵地坐在中間,還能為內(nèi)閣多留一個位置,君亓和沈無疾都仍給我?guī)追直∶妫胰羝诉^去,可就順著板兒一路滑不見咯?!?/br>齊老猶豫道:“你的意思是要坐山觀虎斗,任由沈無疾和君亓去斗?”“我只能這樣?!庇鏖w老道。齊老沉默半晌,自然也心知老友難處,只是免不了心中郁悶:“可這洛金玉……”“你給我看過他的辭賦文章,也說過他的許多事,我知能入你眼的人,自然是品性才學(xué)無可挑剔?!庇鏖w老勸勉他道,“可與大局相較,就連我,都不過是棋盤上的一粒子。何況這洛金玉年少有名,雖平日尊師重道,可觀他文章與行事,仍然還是嫌多了幾分恃才傲物的狂妄,這樣的人,雖然是人才,卻也不會在朝中走得順。恰好借著此事,也能令他靜下心來,磨平棱角。他年不過二十,來日方長,想來這也不算一件壞事。”齊老再默然片刻,卻忽地笑了:“或許是我離開京城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