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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老爺叫小的來,所為何事?”沈無疾坐在太師椅上,端著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當著洛金玉的面,道:“把賬結(jié)算清楚,也好叫洛公子明明白白去借錢還債?!?/br>洛金玉:“……”賬房偷偷地看一眼洛金玉,又偷偷地看一眼來福,以眼神詢問何事。他是新來的,尚且還不太能捉摸老爺性情與府中形勢,只聽人隱晦提過老爺與洛公子有些曖昧,平日也確實覺得這兩人十分親近,可此刻這又是做什么?來福以眼神回復:老爺?shù)男乃?,誰敢揣測?誰能揣測?賬房:“……”沈無疾對著洛金玉皮笑rou不笑,陰陽怪氣道:“怎么的,洛公子想讓咱家人財兩空?人是留不住,那錢就得收回來,少虧一點是一點。”來福在心中沉痛一番,默然嘆氣,第數(shù)不清多少次地感慨若非夫人脾氣好……洛金玉皺眉:“我說過,我會盡力在來年春闈前趕回來,并非一去不回?!?/br>“你還說急著和咱家定親呢,到現(xiàn)在還沒定,你說的話能信?”沈無疾瞪眼質(zhì)問。來福暗道,原來今日這番鬧騰,是老爺逼婚……啊,不,是老爺定親不成,由此引發(fā)的。洛金玉也總算聽明白了,沈無疾是心里惦記著這件事兒,借題發(fā)揮呢。可是……“并非我言而無信,我不是與你說過嗎?原來你我都沒血親在世,因此我請媒人過禮也名正言順,可如今你有血親,我們豈可私定終身?”洛金玉認真解釋道,“師哥已傳信回去,無論如何,都得等你父子相認。成親大事,父兄都在,就沒有搶在前頭只由我們兩個私自定下的道理。”“呵,你這意思,若咱家那便宜爹不同意這門婚事,咱家又是空歡喜一場?”沈無疾厲聲道,“咱家這是認親呢,還是給自己找兩個上輩子欠了他們的活祖宗回來?還認什么認!咱家稀罕?”“認親大事,你不可口出狂言!”洛金玉向來注重倫理禮儀,哪能聽沈無疾這樣說話,立刻出言斥責。沈無疾被他一兇,更覺委屈,咬牙切齒,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指著賬房罵道:“呆頭鵝似的發(fā)什么呆,咱家請你回來享福的嗎?算賬!”賬房無奈,只好和來福去一旁找來紙筆,攤在八仙桌上,等著沈無疾說話。沈無疾冷冷道:“從洛公子來咱家府上第一天算起,他吃的用的,穿的喝的,請大夫的,都算上,一個子兒也別少,少一個銅板都恐污了洛公子滿袖清風?!?/br>洛金玉:“……”賬房握著筆,還未到夏季,已經(jīng)感到渾身發(fā)熱,尤其額角冒汗,猶豫地寫了兩行,求助地看向來福。來福幫不了他,默默垂頭。賬房只好自救,強作鎮(zhèn)定道:“老爺,這賬目繁多,小的剛來府中,有些不太清楚,得回去細細查算記錄,一時半刻在這,恐也寫不出明細來。”“就在這寫?!崩蠣斝U不講理道,“什么賬房,要你有什么用?咱家來報,你來寫!”賬房只能道:“是。”老爺?shù)溃骸奥骞映粤嗽奂覂蓷l千年夫妻參,算他五百兩一條,不算貴了?!闭f著,看一眼洛金玉,道,“洛公子覺得這個價如何?”洛金玉哪知道千年人參什么價,還是夫妻參……他一個窮光蛋,別說千年夫妻參了,打小他連三年的碎參都沒吃過。他雖質(zhì)疑自己是否真吃了沈無疾整兩條珍貴的千年夫妻參,畢竟自己身體這么虛,這樣大補好像有違藥理,可他更做不出腆臉問價、看起來很像想要賴賬的事,只好道:“我不知價,你知道,就你定吧。”看看!就這樣的人,獨自出那遠門,路上被人賣了還得幫著數(shù)錢!你就算不質(zhì)疑一下是否真吃了兩條,也至少還個價!怎么就任咱家坐地訛錢了?你平日里不是能言善辯嗎?怎一提錢,就這么好哄?沈無疾痛心疾首,指著賬房道:“寫了嗎?”賬房點頭:“寫了?!?/br>沈無疾繼續(xù)道:“極品血燕不說十斤,五斤也有,算六兩銀子一兩,九十六兩一斤,共四百八十兩,寫上?!?/br>賬房都有些聽不下去了:“老爺……”沈無疾揚聲:“嗯?!”賬房迫于他之yin威,瞬間打消了為洛公子仗義執(zhí)言的念頭,低聲道:“寫下了。”沈無疾道:“還有些別的,什么冬蟲夏草、百年靈芝,哼,咱家府里抓的藥,哪兒有差的?一千五百兩!便宜你了,那些東西又豈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洛金玉:“……”賬房:“……”來福:“……”洛金玉覺得,不用再算下去了,反正自己還不起。沈無疾說著說著,還來勁了,立刻又說:“還有請大夫的錢。曹御醫(yī)可是國手,尋常人見他一面都難,別說請他治病了,就是皇親國戚,也不是個個兒都能有此殊榮。一千兩。至于另一個赤腳庸醫(yī),姓黃的那個,不值一提,咱家就當送你的了,不算錢。”洛金玉:“……”賬房及來福:“……”沈無疾看著洛金玉吃癟模樣,得意起來,端起茶,一邊喝,一邊繼續(xù)坐地訛錢……不,是算賬:“洛公子穿的那些衣裳,都是請京城里出名的裁縫親手縫制的,料子卻還不是布莊隨意買的,無一不是貢品好料,算個三百兩吧。”“鞋子就當送的了,不算錢吧?!?/br>“那些發(fā)冠玉簪,雖你是沒怎么用,可若非是給你用,咱家可看不上那樣式,因此還得算你的帳,五百兩吧?!?/br>“吃的飯菜,你倒沒吃多少,不算你的錢了,咱家也不缺這口飯。”“住的屋子,你住的是咱家府里的主屋,呵,按京城最大那間客棧的上房價格算……”“你還向咱家借過錢,……”“你要看的那些書,……”“咱家配給你的下人與護衛(wèi),……”“……”……終了,沈無疾問賬房:“一共多少?”賬房心如死灰道:“回稟老爺,一共……八千七百六十五兩。”沈無疾大方道:“零頭抹了吧,算八千?!彼聪蚵褰鹩?,露出虛偽之極的笑容,道,“洛公子,去借錢吧。”洛公子:“……”但凡尋常人在這,不說是想賴賬,怎么也得質(zhì)疑問詢一番,斷然沒有就如此聽任沈無疾信口開河的道理,可偏偏洛金玉不是“尋常人”。在別的情境下,他能言善辯,也絕非絲毫不懂財務(wù)之事,譬如當年在太學院為了學院賬目混亂一事質(zhì)問院長等人時,洛金玉就思路清晰、口齒伶俐、條理分明,將那些人說得無言以對??伞扇缃?,說的是他欠賬的私事,洛金玉格外拘束,欲言又止,臉皮薄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