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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師弟玉道長。洛金玉在夢境中既能看見種種前緣事端場景,又能感受到來自胡璃的情緒感受,到了此處,哪還有不明白的。聯(lián)系浮門道者們所說自己前世與宋凌那不清不楚的糾葛——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宋凌定下終身之人,并非是自己前世玉道長,而是這胡璃……不。或許,也并非是這胡璃。洛金玉眼睜睜看著胡璃一面安頓哄騙宋凌,一面去到山洞外,尋了一只再丑陋不過的靈境中的低等怪物,將其點化成了人形傀儡,帶到宋凌面前,就這么……洛金玉不敢多看那等荒謬場面,身不能動,只能急忙別過頭去,耳邊卻仍能聽見聲音,頓時面紅耳赤,又驚又慌。為了岔開心神,洛金玉強自鎮(zhèn)定,去看胡璃。胡璃坐在山洞口的地上,抱著膝蓋,面無表情地望著天上的圓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洛金玉尚在震驚之中,眼前又換了場面。那胡璃與晦暗渾濁的靈境景色皆不見了,出現(xiàn)的是一片藍天綠草,很幽靜的山谷,洛金玉見到了一位與自己相貌極為相似的白衣道人。他暗道:大約這人是我前世,那位玉道長?玉道長本正在山谷間采藥,忽然聽得幾只麻雀在樹枝頭嘰嘰喳喳地聊天,說剛剛在南面山頭的草叢里見著了一個瀕死的丑八怪人族。玉道長忙仔細問過麻雀,然后尋去麻雀所說的南面山頭,撥開草叢,果然見到了一個人族藏在其中。那人族渾身血污,穿著破舊襤褸的衣裳,頭發(fā)亂糟糟的,本來蜷縮成一團,聽到聲音,身子一震,將頭越發(fā)往土里鉆。“你別怕?!庇竦篱L低聲道,“我不傷害你?!?/br>他走過去兩步,見那人怕得厲害,只好停下來,從百寶袋中取出兩小罐丹丸與一囊清水、幾顆果子,放在地上,和氣道,“你受了重傷,這有些藥,一日三次,每次一顆,清水服用,吃完就好了。不知你如何進到這深山中的,但這山間猛獸精怪頗多,不是你該來之地,你最好早日離開?!?/br>那人繼續(xù)埋著頭,不回應。玉道長試探著上前一步,道:“或者,我送你出山……”他話音未落,只聽到那人從喉嚨眼兒里沉沉地發(fā)出了嗚嗚聲音,像極了山間野獸威脅敵人時的呼聲。玉道長見狀,也不強逼,搖了搖頭:“那你自便吧?!?/br>說著,就轉身離去了。話雖那么說,玉道長回去洞府后,仍掛心那人族,暗道幫人幫到底,便又去到南面山頭,見那人蜷縮在附近的樹下,聽到聲音,背對著玉道長,抱住頭,往樹根使勁兒鉆。玉道長見丹藥瓶動過,水囊扁了,果子也不見了,這才略微放心,將新的水囊與吃食放在地上,沒說話,就走了。第三日,又是如此。第四日,玉道長仍在那個時間去,卻不見了那人族。他凝神聽了聽,忽地身形一閃,眨眼間來到了一棵老樹旁,歪著頭看過去,與躲在樹后偷看他的那人族四目相對。那人眼睛都瞪圓了,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好容易回過神來,喉嚨里又發(fā)出了不明所以的呼嚕聲,這次卻并非恐嚇了,更像是恐懼。這人一面恐懼,一面扭頭,四肢并用,跑進了草叢中,趴在里面,透過草叢小心觀察。玉道長見過人族,卻沒見過這樣的,分明是人,卻和野獸似的,不說話,還用四肢奔跑,實在奇怪。他想了想,道:“你若好了,就出去吧,沿著這條小溪一直走,就能夠走出去了?!?/br>說完,他便轉身往藥谷的方向去,可走出去十幾步,他就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再次敏捷地鉆入草叢的人族,問:“你跟著我做什么?”那人族不說話,靜靜地蹲在那。玉道長不喜也不怒,并未多想,掐了個遁身訣,便消失在了原地。那人族愣愣地看著,許久才從草叢里出來,四處尋找,卻自然一無所獲。他便耷拉著亂糟糟的腦袋,又回去了樹下。玉道長是一塊石頭所化,無心無情,救那人族是因天然善意,見人已經(jīng)好了,便不再去南面山頭。誰料幾日過后,玉道長循例去門中送煉好的丹藥,卻見到一些內門弟子聚在大殿前議論著什么,最中央的乃是宋凌師兄的弟子真虛子,這少年在浮云觀長大,這幾年顯露出了筋骨仙緣,前不久才被送來內門,入了宋師兄門下。真虛子年方十歲,生得濃眉大眼,很精神的相貌,人則聒噪得很,話多,且還嗓門大。玉道長遠遠路過,都能聽見這真虛子的聲音。他道:“你們倒是給我想個辦法啊,我這還趕著摘了靈氣果給師父送去呢。若誤了時候,他還不得說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了?”其他弟子七嘴八舌地應著話。“你用定身術啊,把那丑八怪定住,他不就不能咬你了?你也不算傷了人?!?/br>“他還沒學到這兒吧?”“那誰學了,陪他去一下唄?!?/br>“掌門說了,低階弟子沒得允許,不許擅出山門?!?/br>真虛子急道:“那我怎么辦……”他忽然目光越過這群關鍵時刻指望不上的師兄師姐們,眼中一亮,熱切呼喚,“玉小師叔!”既然被人看見了,玉道長便走過去,問道:“何事驚慌?”“稟小師叔,”真虛子委屈道,“我?guī)煾缸屛胰ゲ烧`氣果,指定了南面山頭溪水旁那棵,可那兒不知怎么的,有一個人守在樹下,把那當他地盤了,不許我靠近,我走近一步,他就朝我咆哮,要咬我。我和他講道理,說那是我?guī)煾傅臉?,他卻不講道理,好像啞巴似的,就朝我叫,還拿石頭扔我?!?/br>玉道長:“……”這霸道的人族,果然是玉道長所救的那個奇怪的人。玉道長隨真虛子去到南面山頭溪水旁,剛剛靠近,就聽見一陣野獸用以震懾敵人的低吼聲,隨即從樹叢中竄出一道黑影,朝著他倆撲來。真虛子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凄厲大叫:“師叔快跑他咬人的!師叔……師叔?”真虛子沒聽見別的聲音,猶豫一下,回頭去看,頓時瞪圓了眼睛。只見那兇惡無比的家伙此時跪坐在玉小師叔面前,兩只手攥著拳頭,貼在一起,曲起手肘,正有些僵硬地對著小師叔——拜拜。真虛子:“……”拜拜?!真虛子是在人間的浮云觀里長大的,浮云觀中收養(yǎng)過許多流浪的狗子,偶有善男信女來觀中燒香時,會逗這些狗子,例如教它們拜拜恭喜之類。這……這家伙此時此刻的動作,恰如那些。玉道長卻不解這是何意——他偶去人間都是匆匆成行,只見過人感謝自己與師兄弟們時的姿勢,與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