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0
玄奧的陣紋,分布在永夜城大大小小的黑石長街上,從高空往下看就是一朵巨大的金色花朵。盡管它還未最終成型,但花朵的脈絡已初現(xiàn)雛形。真正畫符的雖然只有那幾個人,但這還是在慶典期間,到處都能觸發(fā)慶典游戲。為了讓那幾位符師能夠在必經(jīng)之路上暢通無阻,玩家們也是費勁了心思。時間在大步流星地朝前走,陣紋所到之處,各個角落里都有半人半鬼的玩家們躲藏著。他們大多不敢出現(xiàn),因為副本的緣故,對陽光又愛又怕,也懼怕于他人的目光。他們只是緊張又期待地看著符師手中的筆,緊緊地攥著拳頭,時不時再望一眼那高高的鐘樓。燕云注意了他們的目光,但他們看不見燕云。孟于飛抱臂站在陰影里,他很不理解燕云的行為。明明從靳丞和唐措那兒搶了人回來,看著是互相對立的,此刻卻又在這里津津有味地看他們畫符陣。不該沖上去把那符陣毀了嗎?堂堂屠神者,難道是什么善心人士?孟于飛不信,猶豫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問:“你什么都不做?”燕云攤手反問:“我該做什么?”“做——”孟于飛說了一個字,接觸到燕云眼中的戲謔,又硬生生憋住。這位可不是善茬,他不說,總可以了吧?從靳丞到鄭鶯鶯,再到燕云,他碰上的就每一個是善茬。思及此,他不由瞥向角落里的老鼠。這位假的烏鴉先生與從前的樣子大相徑庭,看著燕云的目光就像狂熱信徒,燕云剛開始還能應付,后來也吃不消了,干脆凝出一點光封在一個彈珠大小的透明玻璃圓球里,丟給他玩。老鼠得了玻璃珠,頓時像得到了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拿在手里不肯放,眼神也沒有一刻從上面離開。“那到底是什么?”孟于飛隨口一問,他也沒想過要讓燕云回答,只是岔開話題而已。沒成想燕云竟然真的回答了。“本源的能量。是我在屠神的時候,從神的身上得到的。你不知道,那一天我距離神靈有多近?!?/br>有多近呢?孟于飛是不知道的,但燕云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依然覺得膽戰(zhàn)心驚。他靠得越近,就越能感覺到神的強大。僅僅只是因為靠近,他的身上沾染到了神的氣息,便獲得了如此純粹的能量,神要殺他,不過就是一個眼神的事情。只需祂看一眼,靈魂便不復存在。不,更甚至說,神是不可以靠近的。靈魂消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會心生臣服,當你越看清祂的面容、越感受到祂的強大,你就越是不由自主地想匍匐在祂的腳下,成為祂的狂熱信徒。老鼠就是最好的例子,而燕云對此心生忌憚。這份忌憚不容易描述,孟于飛聽得云里霧里,不得其解。但燕云不再多解釋,關(guān)于這個,他連榮弋都沒有告訴,只是偶爾想要對人說一說罷了。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永夜城身上,符陣快要成型了,時間也終于來到了正午。距離鬼節(jié)到來,還有最后的一個小時。燕云發(fā)現(xiàn)永夜城雖然擁有了日夜的區(qū)分,但跟現(xiàn)世是倒過來的。在人間,鬼門大開的時間點是在午夜,而在永夜城,這個時間卻挪到了正午。這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盛的時候。余一一的臉頰上已經(jīng)淌下了汗,握筆的手也酸得厲害,但他不能停。時間就像敲在他心上的鼓點,催促著他,不能慢下來,要快、更快。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地方了,其他符師負責的部分業(yè)已畫完,只需他最后落下這幾筆,勝利近在眼前。“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嘶吼卻在此時穿透耳膜。街角的陰影處,兩個玩家用大鐵鏈子緊緊捆住另一個已經(jīng)變鬼的玩家,但卻數(shù)次被他掙開來。好不容易再次將他制住,可這人已經(jīng)徹底沒了人樣了,手里沒有武器,他就張嘴咬。同伴都快被他逼瘋了,哭著喊著卻再也喚不回他的一絲神智。同樣的情況不在少數(shù),時間拖得越久,狀況越糟。有人忍不住焦急呼喊,“還沒好嗎!”距離余一一僅一步之遙的莉莉絲哐嗆拔刀,“閉嘴?!钡都怆S著她掃視一周,她冷著臉,眼神里充滿凌厲的殺氣。喊話的那人登時心里咯噔一下,后退一步。莉莉絲看著他,驀地又勾起嘴角,抬手抵在唇上,“噓?!?/br>周圍的人果然不敢再說話,大家都認識大名鼎鼎的黑蘿莉,這位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莉莉絲滿意地點點頭,余光瞥著余一一,看到他下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來,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走過去,掏出一塊手帕,蹲下來幫他將臉上的汗擦掉。余一一微怔,轉(zhuǎn)頭對上莉莉絲的眼睛,兩者相距不過十幾公分。“你……”“繼續(xù)畫。”莉莉絲亮了亮她的刀,威脅意味十足。余一一卻忍不住笑了,空著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還有些怪不好意思。莉莉絲不解,正要說話,余一一卻又恢復了正色。那雙眼睛從始至終都盛滿了專注,此刻就是更專注、更堅定。他畫符的速度也更快了,每一筆都落得又快又準。十分鐘,從街的這頭到街的那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符陣的最后一片花瓣,終于完成。“好了!”余一一收筆,神情中也露出一絲激動來。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冷繆已然撕開空間裂縫,出現(xiàn)在余一一身前。被他帶出來的還有一個黑色鐵籠,許多人都認得它——“黑鐵囚籠!”“林硯東!”“是他!是林硯東!”“惡鬼徽章就是他搞出來的!”“他怎么還在?!”“他怎么還敢出現(xiàn)?!”群情激憤之中,唐措從側(cè)方的樓頂躍下,正落在黑鐵囚籠前,引發(fā)又一片狂瀾。誰都知道唐措和林硯東不是一伙的,當初如果不是玩家阻攔,或許他和靳丞早就將林硯東殺了。如果聲音是刀,那么林硯東此刻已經(jīng)千瘡百孔。鐘樓上的燕云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欄桿上,探出小半個身子去看街上的情形。他又想起了自己當初經(jīng)歷過的那次慶典,這萬眾呼喊的一幕,何其相似。時代是變了,可有些東西是一直不變的,它植根在每個人的血液里。燕云笑看著,干脆側(cè)身坐在了那欄桿上,抱臂觀望。黑石長街上,唐措在萬眾聲響中不為所動,徑自念出口令打開了黑鐵囚籠。林硯東艱難地用手掌撐著地,搖晃著站起來。也許是被關(guān)了太久,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不變,林硯東的身體已經(jīng)僵硬得像一塊石頭,血液突然開始流通,讓他蒼白的臉上意外地出現(xiàn)了一點血色,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