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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降臨。蘇醒的怨尤神紅衣獵獵,面具猙獰,竟比妖鬼還多幾分詭譎。他赤腳踩在神像臂膀上,睥睨著他輕聲問道:“怨孰?”葉錦一這時候倒是知道怕了,腿肚子直抽,頓時有些把不住自己的開水閥門了。……雖然這個神的聲音不大,甚至透著點懶洋洋的意味,聽起來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但萬一是個心眼極其小的,半天聽不到回信,怕是要把自己撕吧撕吧拌飯吃,葉錦一又想起渣男前任,兀自把尿意憋回去,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咬牙切齒地孤注一擲道:“我前任!孫故!”怨尤神沉默了一下,又問,“怨何?”提起這個,葉錦一臉上怒容更甚,一字一句道,“他,劈,腿!”怨尤神再次問,“安解?”“我要他用命償!”怨尤神說:“不可。”大祭司曾言傳身教他二字真言即為“不可”,如今風水輪流轉(zhuǎn),輪到他這個掃把星有機會甩給別人這句諄諄教導,心里不由得生出幾分顛倒是非的嘲諷來。一覺睡醒竟輪到他站在大祭司的角度說話,可笑。可惜葉錦一聽到神明大人的二字真言非但沒有得到教化反而有些遺憾。沖昏頭腦的熱血漸漸涼了一些后他轉(zhuǎn)而一想,渣男雖然狗進了骨子,但是要他的命似乎也是損人不利己……這便又有些為自己的冒失魯莽后悔起來。神不主張殺人的話本質(zhì)里應(yīng)該還是個善神……吧。他心下里松了口氣,揣度著神明大人的意思,試探性地換了個愿望,“那我……能要個對象嗎?”“……”滾啊。神明大人覺得此人天資愚鈍,頗感疲累,揮了一下手,作勢要夢解送人歸。“那個……”葉錦一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著赤腳站在自己床上一副“普度眾生”姿態(tài)的神明,一時望眼欲穿,“您……現(xiàn)世就是答應(yīng)了?”這個不大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簡易衣柜,地方小得恨不得放個屁就能把床崩飛二里地,實在是和神明大人的魂請廟有著天壤之別。可偏偏這位善惡難辨、兇神本兇的祖宗稀罕上這窮鄉(xiāng)僻壤了似的,赤腳站在他的床上,大半白皙的腳面陷進劣質(zhì)床單里,猶如一棵獨自美麗的小樹。……雖然此時此刻那張面具上的笑更有一種“哈哈我特碼完了”的意思。“……”怨尤神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他要怎么跟這個人類解釋由于自己一覺睡了個千百年沒有堅持上班打卡導致自己現(xiàn)在神力潰散被魂請廟拒之門外了呢?這擱在現(xiàn)代社會相當于老板常年翹班結(jié)果被自家公司開除了。別問,問就是愛過。怨尤神頭一回體驗到丟臉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甚至想開個頭蓋骨慶祝一下。……客廳里,葉錦一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桌。有生之年能給活著的神明上供也算是他祖墳冒青煙。只不過貢品有點寒磣,白慘慘的面條混著醬油湯盛在花瓷碗里,擺在人家面前升起裊裊炊煙。別說雞蛋了,蔥絲都她媽沒一根。隔著那層面具,葉錦一都看見怨尤神左眼寫著“區(qū)區(qū)凡人”,右眼寫著“你快死了”。講道理,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新青年,作為一個把八榮八恥熟記于心的鐵骨男兒,他葉錦一能隨便屈服嗎!不可能!這輩子能讓他屈服的只有猛1!面具抬起頭面對著他。……和神。葉錦一接到來自虛空的死亡凝視頓時先慫為敬,老老實實地在椅子里坐正了。“咳,家里食材都被孫故那個狗東西造了,就只有掛面和醬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明天開始一定努力兼職賺錢養(yǎng)家光宗耀祖……”他生怕怨尤神下一句森然道“勞請您挪一下貴腿上盤”嘴皮子溜得仿若磨刀鏗鏘有力。坐在他對面的怨尤神懶得接話,抬起手將那張陰森森的笑臉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明艷若三月桃花的面容。看見這張臉的一瞬間,葉錦一忽然理解了人與神之間的差距。與他恐怖可怕的傳說背景不同,怨尤神有著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稚氣未褪的面容,廉價的燈影在他眼底鍍上一層細碎柔和的光,仿若淺淺的悠蕩。他笑你便需臣服,他抬手你便需傾倒大概也便是如此了。“我叫葉錦一,”顏狗不請自來,一邊覷著他的臉色一邊大著膽子說,“神仙祖宗您貴姓?”名即為咒。大祭司曾苦口婆心地告訴他。千百年下來他也都是被人用“兇神”或者“掃把星”叫下來的……哦后來還有大祭司一口一個“十一”。“我沒有名字。”怨尤神輕描淡寫道。他并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名字是人類之間的特指代稱,他不需要被什么人特意代指。怨尤神傾身生疏地握起那雙一次性筷子,如煙長發(fā)垂到了身前。有眼力見的小鵪鶉站起身,斗膽為他攏了攏頭發(fā),纖細烏黑的發(fā)絲于指間涼津津地穿過,如同行云流水。“這么說是沒錯……但對于我們來說,名字是很重要的。當人死后,他的軀體會腐朽,精神將消逝,身份被取代,只有名字將會永久地留下來?!?/br>怨尤神面無表情地吸食著素白的面條一言不發(fā),像是多說一個字他就要被活生生累死。葉錦一心想:神要是會罵傻逼的話,估計他現(xiàn)在就在心里這么罵我呢。但他絲毫不氣餒,畢竟他是高考語文達到130分的選手,他決定現(xiàn)場給這位不愛說話的神來一篇小作文讓他尊崇一下人類文明。“自古以來父母給孩子取名字的時候會寄予他們對孩子未來的期望,也有不少人將自己覺得重要的字融合在一起……”“祈尤?!痹谒侗七秱€沒完的時候,饑腸轆轆的怨尤神已經(jīng)把那碗賣相不佳的面條嗦了個干干凈凈,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邊的湯水,擱下了筷子,不咸不淡道:“可以叫我祈尤。”“祈求怨尤”的“祈尤”吧。葉錦一心想這神是真夠懶的。當然,全身懶骨頭的神沒有要給葉錦一解釋一下的意思。作為一個沒有經(jīng)歷過老媽子嘮叨的完整童年的孤兒神,他在葉錦一這里頭一次感受到了母愛的光輝。但他再也不他媽想感受到第二次了謝謝。一個已經(jīng)被魂請廟毫不留情拒之門外的神,祈尤需要回歸他沉睡前的老本行工作賺夠本。食天下之怨,應(yīng)百姓之尤。換言之,回應(yīng)人們的怨恨才能恢復(fù)神力。祈尤涼涼地看向這只比雞還能嘰嘰喳喳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