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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床頭那竹子你買的?”陸懺:“噗?!?/br>祈尤:“……”他面色不愉地抬頭看向某個癟犢子,“笑什么,沒他媽聽過人說話啊。”“咳,我失態(tài),我道歉?!标憫猿槌鲆粡埐徒砑埐吝^手邊碰上的番茄醬,他思考片刻,有些疑惑地反問說:“你怎么會覺得是我買的?”祈尤的手一頓,筷子尖戳開了溏心蛋,流出明黃粘稠的蛋液,他用蛋白隨便裹了一層喂進嘴里,跟人說話時眼都懶得抬,“比較事兒的雞不都吃那東西?!?/br>……什么叫比較事兒的雞都吃那東西。陸懺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順帶著給江浮生發(fā)了一條微信:【破案了,他可能拿來喂雞的?!?/br>相隔千米的江浮生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這條消息,莫名想起“鳳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這一句。……難道活瘟神早就知道老陸是鳳凰?不不不對,如果他早就知道老陸是鳳凰,那他什么時候盯上局長那盆竹子的……cao,細思恐極。江浮生渾身打了個哆嗦,在兄弟姻緣和個人性命之間,他二話不說棄前者保后者。兄弟雖可貴,義氣價更高。若為生命故,二者皆可拋他媽了個球的。人生信條,每日反省。嗯。江浮生果斷把手機鎖屏扔到一邊去。我什么都沒看見,也什么都沒想。嗯。陸懺還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已經(jīng)悟出某道——這可能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他見“對方正在輸入…”一行字跳了又跳,最后像是被人一錘子打暈了似的銷聲匿跡,他把手機鎖屏后順手放一邊去,問:“羅姍的事我有一點想法,但具體還要看你?!?/br>祈尤咬著筷子尖,敷衍地應了一聲,又說:“差不多?!?/br>他在正事上的“差不多”基本等于百分百,陸懺是很放心的。“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祈尤吃東西的速度比較慢,還要等咽下去再說話,眼簾懶洋洋地耷拉著,給人一種相當傲慢的感覺。“我先回魂請廟一趟,晚點去羅姍家借點東西?!?/br>“借東西?”陸懺有些不解:“借什么?”聞言,祈尤咬著筷子尖抬起臉來,森然一笑,倦怠又陰冷地吐出兩個字:“怨氣?!?/br>竊竊私語隱匿在長階兩側的荊棘叢中,隱隱可見一雙雙猩紅的光點,不無猙獰地窺探著,圓圓的、亮亮的,細究去可能還有那么幾分……可愛的味道,但其中惡意又令人很快打消了這個荒唐無比的念頭。祈尤身著紅衣,手持一柄木枝燈籠,闊步向上走去。紙面燈籠里燃著特殊的火燭,碎光親呢地追著他的手,不見煙霧卻是甜浪逐影,這味道香甜而不膩,有些像鴉/片,雜糅著難以言喻的引誘。風動草木搖,一道巨大畸形的影子從荊棘里打著滾兒晃出來。是魂請廟唯二員工的另一位,那只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怪物。“你回來啦?還燃著‘引光’,”它低下龐大的頭顱貪婪地嗅著燈籠邊的香味,眼里透著欣喜與饑餓,“好香,好香?!?/br>祈尤將紙面燈籠往前遞一遞,伴著怪物粗魯急切的吸食聲音,燭光像是逐漸缺了電的手電筒慢慢黯淡,直到熄滅。“引光”是人將死前最后一絲怨懟所凝聚的燭點燃的燈光,于吸食怨氣的妖物和“某些”神明來說,是最好的飯后甜點。當主子的還不屑于與寵物搶食,太沒品味。引光熄滅,他收了木枝燈籠,攏一攏衣袖說:“昨天晚上有人來過么?”他依稀記得入睡前聽見怨鈴陣陣,隔著千山萬水不甚清晰,說是聽錯又怕是耽誤了事,這才特意來問問。怪物揚起頭,生著倒刺的舌頭粗礪地舔過爪子,用似是又非的語氣說:“沒有吧,我沒聽見。供奉你的人越來越少啦,哪能這么快又有一個。”過氣神明:“……”他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卻在心里默默記了一筆。祈尤似笑非笑說:“哦,是嗎,供奉我的人少成這個樣子了?”他這句話綿里藏針,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怪物抖抖身上堅硬的鱗片,不太自在地說:“其實也沒那么少……就,一個月有一個?挺多的,真的,不騙你。也就比某些神少了……億點點?!?/br>祈尤:“……”眼見著某人臉色越來越黑,怪物干脆閉上嘴,抬起爪子捂住耳朵——笑一下蒜了。祈尤皮笑rou不笑乜了它一眼,心里把這筆賬記成了摩斯密碼。你給我等著。在自家寵物這里吃了癟,直到到了羅姍家里,祈尤那張臉都是拉得比火腿腸還長。陸懺是個敢于點火的戰(zhàn)士,抻過頭對他說:“寶貝,是不是受傷了?來哥哥懷里避風雨嗎?”祈尤:“……”他僵硬地轉過來看著他:“我把你心豁開你信不信?!?/br>陸懺:“……”他摸著下巴回答:“懂得事先詢問對方,嗯,有禮貌,給你小紅花?!?/br>祈尤是真的很想一拳打飛他的項上鳥頭,山海經(jīng)里怎么會記載這么討厭的妖,當初下筆時是不是筆墨都要多費出一部分。剛好羅姍拉開門,他不好發(fā)作只能狠狠翻了個白眼。這一次家里不單是有羅姍一個人,還有一個身量略高,染著臟橘色短發(fā)的女孩子,她見了站在門口的兩個大男人,居然沒有戒備提防,反而大大咧咧地引著兩個人走進屋。“你們好,我是唐梓,姍姍姐跟你們說過吧?”唐梓一笑起來,露出淺淺的梨渦來,甜得仿若滿池春水,又像是漫天溫煦的陽光灑在肩頭。她與羅姍,一個活潑一個溫柔,一個脫兔一個處子,倒是天生一對。這一個照面,電光火石間,陸懺忽然意識到某件事,看唐梓背對著他們往臥室走,嘴里喊著“姍姍姐,你好了沒呀。”他去捅祈尤的手臂時卻被先一步止住了。祈尤眼也不抬,小幅度地搖一搖頭。見他此態(tài),陸懺立即明白他們兩個是想到一處去了。——唐梓并不知道羅姍身懷絕癥。這份默契的認知并不會令人覺得欣喜,反而因為其中含義心有遺憾。“抱歉,才收拾好,等急了吧。”羅姍從臥室里走出來,她依舊是溫潤似水的模樣,就連她身上的怨氣都仿佛淺碧游蕩。她話音剛落,聽見臥室電視機里以直線飆升的音量播送著新聞,她提高了音量喊“唐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坐到了遙控器上!”唐梓手忙腳亂地調低音量。羅姍好笑地嘆息一聲,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