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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久,永永遠遠。而齊嘉義也相當滿意,本來總顧慮多個人會擾了清靜,不料小柳是這么安靜的一個孩子,剛開始時,還會時時露出驚惶的神色,縮著肩膀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間長了,人也長得胖些了,臉色也轉(zhuǎn)好,偶爾還會微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個很清秀可愛的少年。人也乖巧,做事勤快不說,竟然做得一手好菜,雖然是家常便飯,卻格外可口,識字進度也一日千里。最重要是,他從未打擾過他,反倒讓他在山中的日子更加平靜。這天,小柳早早地爬起來,因為齊嘉義要帶他去山下集市采買衣食用品。到了集市,小柳眼都看花了。其實說集市,也就是山下幾個村子的鄉(xiāng)民拿了自家織的布、種的糧食、做的小飾物、養(yǎng)的豬羊拿出來賣,只不過小柳自小就關在花舟上,岸上都沒去過幾回,是個小土包子罷了。他跟著齊嘉義兜了一圈,東西已經(jīng)采買得差不多了。臨走的時候,舍不得地回頭看了眼一個老大娘織的各色布料。他本就是十五歲的少年,又是自幼在歌妓小倌堆里長大,花舟上大家為了多搏有錢客人的歡心,誰不希望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偏偏他生來老實好欺負,從小到大穿的都是旁人挑剩下的舊衣,接的客人也都是最沒錢最粗暴的窮措大。剛才經(jīng)過布攤的時候,看到塊紫色布料,上面的花紋樣式也都好看……但是……他看看身上的衣服,這還是在農(nóng)家時農(nóng)婦給他穿的二狗的衣服,沒破,還能穿很久呢,于是暗暗責怪自己貪心,再不多想。誰知,當晚吃完飯,齊嘉義就拿了件紫色袍子給他:“這件袍子還是我少時師娘給我做的,當時我個子抽得快沒穿成,你試試看可還正好。”小柳接了衣服,眼淚便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從沒人對他這么好。他深深地朝齊嘉義伏首,嘴里都說不出話來。齊嘉義倒有些不好意思,只不過一件舊衣,這孩子竟給逗哭了,心里也說不出什么滋味。小柳拿了衣服便藏在自己小石屋里的一個木柜子的最最底層,根本舍不得拿出來穿,這是他一輩子最最寶貴的東西了。日子過得也快,眨眼便到了中秋。中秋夜,月亮很圓很亮,齊嘉義在這天有些反常,也不去坐息練功,只是交代小柳早些休息,便一個人呆呆坐在院落里的石桌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天上圓月,拿了酒壺往嘴里倒酒。滿臉愁色。小柳原本聽了他的話去歇下了,可始終心里放不下,便披了衣服出來看,結(jié)果看到齊嘉義喝空的酒壺在石桌上放了一排,人還是癡癡地望著月亮,嘴里喃喃地不知說些什么。公子從未曾這樣啊,上山都半年了,公子每天都練功,風雨無阻的??!小柳很擔心。在他心里,齊嘉義就和他的父親,母親,哥哥,jiejie——如果他們還在的話——加起來一樣重。他輕輕走過去,試著喊了聲:“公子!”齊嘉義沒什么反應,仍是癡癡望天。“公子!”……“公子!”……小柳見齊嘉義一直沒反應,急了,走到他身前,伸手輕輕拍下他肩膀:“公子!”齊嘉義緩緩側(cè)過頭看向他,眼神卻不知望向何處,半天才聚到他臉上,但還是迷迷茫茫,看了一會兒,臉上漸漸浮起驚喜,竟然伸手去摸他的臉,嘴里喃道:“若依……若依……你回來了么?”一邊輕喃,另只手也伸出去,兩手將小柳的臉捧起。小柳和齊嘉義處了半年,從未有過親密接觸,這時被他兩只手捧住臉,既是驚訝又有些無措,心更是“怦怦怦”跳得快極。但是,他畢竟早經(jīng)人事,一早聞到齊嘉義嘴里噴出的濃烈酒氣,也聽到他嘴里不停喊著一個人名,心里隱約明白是什么事情,暗道:“怪不得公子一直不怎么笑,是不是一直為了這個‘若依’傷心呢?”他略略后退,試圖離開捧著臉的手,不想他這么一動,本來只是輕輕托著的手竟然突然加勁,齊嘉義又驚又急地喊道:“你別走啊,你又要走么?若依——”小柳僵在那里,再不敢動了。他默默看著近在咫尺的公子的臉,雖然漾了酒后的緋紅,卻仍是英俊異常,很想伸手去悄悄碰觸一下,卻硬生生忍住,將手緊緊靠在身體兩側(cè)。公子,不是他能去碰的。但是,他也不想推開,雖然,他也知道公子眼里的人不是他,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因為,公子在笑,一邊看著他,一邊溫柔地笑著。那種溫柔,讓小柳屏住呼吸,原來被人這么注視,心會暖暖的,好像要融化一樣。若是有人這么看著他,若是有人這樣對他笑,他定是舍了命也不會離開的。可那個若依又為什么會離開?突然,齊嘉義站起,摟了小柳跌跌撞撞走向他的臥房。小柳惶然,他咬牙掙扎想離開,卻被扯得更緊,再掙扎,齊嘉義狠狠將他揉到懷里,醉紅的眼睛布滿悲傷:“別離開我!別走!”撕裂般的聲音驚得小柳下意識地點頭。這是他的公子么?齊嘉義摟著他,他攙著齊嘉義,兩人踉踉蹌蹌進了臥房。齊嘉義畢竟喝了太多酒,醉得厲害,連床在哪里都搞不清楚,還好臥房是小柳收拾的,沒點燈燭也知道大約位置,將他引到床上躺倒。小柳替他蓋好被子,剛想離開,卻被床上的齊嘉義一把揪倒,一個轉(zhuǎn)身就被壓在床上。這種情形小柳再熟悉不過。他習慣性地排拒,卻被壓得更緊。“你不準走!”齊嘉義一手將他牢牢禁錮,另一手竟去解他衣衫。小柳更急,拼命掙動。他想喊,卻根本喊不出,他一早的經(jīng)驗,到如今幾乎成了本能,碰到這種情形若是喊了,會更糟糕,不能喊。“若依——”聲音中的傷痛讓小柳再也動彈不得。齊嘉義是他心目中最寶貴的人,世上對他最好的人,從不嫌惡他的人。他既然想,就給他吧,他不嫌惡你,就給他吧,如果他會開心的話,即使被他當作別人也無所謂。小柳經(jīng)過太多次這樣的事情,可頭一次存了些期盼。他心里滑過個念頭——若是、若是公子真的對他……應該就不會再讓他走了吧,就可以一直呆在他身邊了……他自己也被這個念頭嚇到,但是,他確實再不想過孤苦伶仃、任人yin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