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規(guī)矩

毛太少了是什么意思？

莊隅撅著嘴巴摸摸自己的頭發(fā)，干燥蓬松很是厚實，難道要長成渾身是毛的猴子么。

默默跟在傅時戟的身后隨他一同下樓，眼睛瞄著周遭的陳設(shè)，不停地打轉(zhuǎn)，著實是土包子進城眼花繚亂。

整棟別墅是兩層的復(fù)式結(jié)構(gòu)，設(shè)計簡約，家具多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幾處角落里放置著盆栽架子，幾株花草靜默生長。沿著樓體走到一樓，落地窗取代了部分墻壁，窗外的樹木被修剪地錯落有致，雖密匝但不會令人壓抑。

置身于自然，與世隔絕，但莊隅總感到有些違和感。

可口的食物被擺放在餐廳桌面上，只擺放兩副餐具，餐桌周圍也僅有兩個椅子。

傅時戟拉開椅子，坐在其中一個，莊隅緊跟著像模像樣拉開椅子坐在他的對面。

桌子上擺放的食物精致小巧，全部被素白色的小碟子盛著，每道菜的菜量不多卻整齊地擺滿了小半個桌子，莊隅吸吸口水，被琳瑯的沒事勾引地肚子咕嚕咕嚕直叫。

現(xiàn)在已經(jīng)傍晚，一天都沒有怎么吃飯，飯菜的香味成倍地飄進鼻子里，莊隅扭捏地看了傅時戟一眼，趕緊用手捂住不爭氣的肚子，企圖讓它停止這種丟臉的行為。

傅時戟聽到了莊隅肚中發(fā)出的“咕咕”的動靜，緊鎖著眉頭，看不上他這副上不了臺面的樣子，他臉色沉了下去但沒說什么，修長的手指執(zhí)起筷子慢吞吞地送進口中，餐具和碗碟沒有碰撞整個過程也沒有發(fā)出任何發(fā)出聲響，他的樣子矜持優(yōu)雅，可嚴(yán)肅的樣子不像在吃飯倒像是在處理要緊事務(wù)。

莊隅見他已經(jīng)開動，也拿著筷子將早就看好的菜色舀進自己的小碗里，直到堆起一個小菜山才住了筷子。

在福利院所有孩子吃的都是大鍋飯，完成任務(wù)才能拿自己的小飯盒去打菜，每個人都盡可能在有限的空間里堆疊更多的食物。莊隅因為總被派放私活，去晚了剩下殘羹總是吃不飽。

傅時戟停下手下的動作，視線落在莊隅倉鼠一樣鼓起的嘴巴上，瞬間被影響了食欲。

蝦仁，青菜，不知怎么做出來的小rou丸子，陶醉在唇齒之喜的莊隅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氛圍變得奇怪，迅速放下碗筷將嘴巴里的食物盡數(shù)吞了下去。

傅時戟對莊隅的吃像非常不滿意，尤其是掛在他的嘴邊的飯粒格外礙眼，沒有調(diào)教好的人連一只貓都比不上，至少他的貓不會在吃飯時發(fā)出聲響，如同倉鼠一樣在腮處囤積著食物。

“對不起，我實在太餓了。”莊隅試圖解釋：“我已經(jīng)一天沒怎么…”

“食不言。”傅時戟打斷他的話。

莊隅和傅時戟視線相交，莊隅慢慢漲紅了臉蛋，手指在桌下拘謹(jǐn)?shù)鼗ハ嗳啻曛?/br>
約莫二十分鐘后，女傭來到客廳準(zhǔn)備收拾碗筷，傅時戟吃飯時不喜歡傭人在一旁，他的用飯時間是二十分鐘，傭人們掐算著時間到來時從來不會看見傅時戟。

今日確實幾年來唯一一次例外，何媽低頭仔細(xì)地看了自己的腕表，整整二十分鐘，一分不差。

她按下心底疑惑，走到桌邊道：“大少爺，是飯菜不可口么，還是膩了想要換廚子?！?/br>
實際上在她走進看到吃像狼藉的莊隅一下子就明白了估計大少爺是被這個孩子的吃像倒了胃口。

何媽是傅家夫人何凌月的貼身人，陪伴著夫人長大，后照顧著傅時戟，早就摸透了他家大少爺?shù)谋?，除卻性子上有些問題，只要她們這些下人們按照規(guī)則做事，絕無被無辜責(zé)罰的時候。

雖然傅時戟很少同她親近，大部分時間一個人獨處，但從小看到大何媽待他還是感情深厚的。今早上家里的貓在院中老死，何媽本以為傅時戟會傷神一陣子，雖然他出事沉穩(wěn)可畢竟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人。

沒想到和夫人出去一趟，回來竟是帶了個狼狽不堪的孩子，她叫了其他傭人為其清潔干凈，瞅著倒是個玉琢的小孩，就是不懂行事邋遢了些。

“何媽，他以后就留在這里，你教教他規(guī)矩吧?！备禃r戟冰冷的目光掃向莊隅，莊隅寄人籬下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孩子小瞅著伶俐，應(yīng)該是個好教的?！焙螊尶粗f隅眼神柔和，像是說給傅時戟又像是講給莊隅：“這院子里清靜，多個孩子也能多些人氣，難得你呀對著小孩得了眼緣?！?/br>
莊隅經(jīng)她的提醒，突然意識到這棟別墅給他帶來的違和感源自于哪里了。

這個屋子太安靜了，安靜到可以聽到植物生長的聲音，傅時戟沒有同父母住在一處，照顧傅時戟的那些人腳步利索說話輕聲。回想起福利院嘈雜的院落，這里簡直就像按下了靜音鍵。

對于何媽的話傅時戟沒有反駁，倒是直言道：“他看著讓我舒服，不過…”傅時戟話音一轉(zhuǎn)道：“要是蠢又笨的，看著就礙眼了。”

他說完后，從座位上起身，深深地看了莊隅一眼，便轉(zhuǎn)身上樓了，徒留下莊隅的座位上如坐針氈。從前即便是被人欺負(fù)的時候他們也總是罵自己是個小狐貍崽子，沒有人說他蠢笨，莊隅垂頭看著飯碗里還剩下的半碗飯，腳尖輕輕踢了一下桌子腿。

“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何媽溫柔地摸了摸莊隅的頭：“大少爺他看不得臟的不規(guī)矩的，從小就這樣，他既然把你帶到這不會隨便把你趕出去的?！?/br>
傅時戟幼時和母家兄弟姐妹也沒有給過好臉色，頭一次帶個生人還與他一個飯桌吃飯，已是非常喜歡這個孩子了。

“阿姨，我叫莊隅，幾年八歲了。”莊隅勾著唇角揚起個笑，這個地方唯一正常的就是眼前這個阿姨了，給人親近之感。

“已經(jīng)八歲了么，看著很小?！焙螊層行┮馔?，繼續(xù)說道：“明天起由我教你規(guī)矩，這個家是大少爺做主，你聽話就能好好待下去，不論是吃穿用度都能滿足你。”

“我知道了?！?/br>
莊隅點點頭，知道從今以后就要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萬事都要看著主人的臉色。

何媽對他說完，便收拾了碗筷，叫他明天早上起床教給他家規(guī)，以后出門在外不可丟了傅家的臉面，催著他今晚好好睡一覺。

莊隅聽話地應(yīng)下，何媽離開后整個屋子又變得空洞洞，莊隅左右逛了一小圈熟悉周遭的環(huán)境，然后上樓尋著何媽告訴他休息房間的位置。他的房間與傅時戟的屋子是相鄰的，莊隅沒有打擾傅時戟，躡手躡腳地打開屬于自己的那間屋門。

這里應(yīng)是一件客房，但沒有住過人的痕跡，房間被收拾得整潔，微微開啟的窗子送來一襲涼風(fēng)，吹得他頭腦清醒，莊隅苦笑自己真是膽大，不知道傅時戟是什么人就敢抱著他的大腿，接下來自己人生會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莊隅不知道，他迷茫著一頭栽在柔軟的床墊上。

“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