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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紛紛拖家?guī)Э诖蛩汶x此遠去,官府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將躁動的百姓安撫回來。一晃已是千年,卻仿佛昨日。“你想得美,”水鏡笑看了一眼腰間玉佩,“我的靈氣可沒剩多少了,才不浪費在你身上呢。”他頓了頓,又輕笑了一聲道:“或許再過個一兩百年,我就與你一樣要經(jīng)歷轉(zhuǎn)生了?!?/br>釋酒走到他身邊,也隨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那玉佩,抬起頭道:“怎么,快耗盡了?”水鏡點了點頭。釋酒靜了片刻,又道:“可我記得你說過,靈氣是可以補充的?!?/br>水鏡挑眉笑了笑,不置可否。釋酒說的沒錯,靈氣的確有法子添補,姑若、扶瀾與共淵曾在南山之巔種下一棵樹,而那棵樹便是汲取靈氣的一件神物,它的針葉可化世人魂元為己用,令魂元散為靈氣收于玉佩之中。只不過他從未嘗試過,也并不打算去嘗試。幾千年前,他于四季山中長大,尚未踏足人間,第一次看見母親姑若留下的那段關(guān)于龍血樹的記憶時,他曾十分不解。共淵和爹娘留下這棵樹究竟為了什么?難道僅僅是為他準備了一件用以補充靈氣的神物?爹娘有此私心可以理解,可共淵為何也會同意?人乃共淵所造,他怎會愿意毀千萬人魂來養(yǎng)護一人?后來,他離開四季山南行,穿過北海去往人間,在人間輾轉(zhuǎn)千百年,看過了無數(shù)廝殺掠奪后,他才漸漸有所領(lǐng)悟。早在姑若造羊水洗憶之前,人間就曾因記憶長存而發(fā)生過一場致使生靈涂炭的動蕩災(zāi)難。無論是同類還是異類,甚至包括五神以自身靈氣耗費萬萬年才塑成的山河林草,都險些因那場災(zāi)難毀于一旦。恐怕就是在那時,爹娘和共淵對人類究竟能否與世間萬物安然共處生出了憂慮。他們不確定人類最終會成為怎樣的存在,不確定人類的存在對整個世間而言到底是喜是憂,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去確定了。所以,他們在續(xù)世和滅世之間留下了一扇門,這扇門便是龍血樹,鯉魚是那把鑰匙,而水鏡便是那守門人。如果有一天,那場災(zāi)難再次重演,在人類毀天滅地之前,水鏡便可憑龍血樹之力扭轉(zhuǎn)乾坤,將人魂盡數(shù)化為靈氣,再以這些靈氣將世間重塑。不過,爹娘與共淵似乎多慮了。這千年來,人類不僅未曾動過毀天滅地之心,反而還將這世間精雕細琢,有了自己的秩序,法則,生存之道。戰(zhàn)亂依然存在,但它存在的意義已經(jīng)不是“毀滅”,而是“改變”,改變世間格局,改變?nèi)祟惖纳娣绞健?/br>優(yōu)存劣汰,去蕪存菁。龍血樹這扇“門”早已無用武之地,水鏡相信,若是共淵與爹娘得以見證今日人世,也必將為此欣慰。至于龍血樹的秘密,就讓它永遠不見天日便好。待自己靈氣耗竭,入世轉(zhuǎn)生,某一世觸及愛恨,來世忘卻前塵,這世間便再無人知曉龍血樹真正的用處。如此,極好。水鏡兀自出神,釋酒見他不打算細說,便也沒再繼續(xù)追問。既然靈氣有辦法補充,而水鏡又說自己一兩百年后會開始轉(zhuǎn)生,那大概只能說明,那個辦法他不打算去用。思及此處,釋酒釋然笑道:“靈氣耗盡了也無妨,反正如你這般涼薄之人,即便轉(zhuǎn)生,也會同我一樣生生世世不忘過往,與現(xiàn)在的你也沒什么區(qū)別?!?/br>水鏡知道他這調(diào)侃是為了繞開方才的話題,也順著他的話道:“是啊,沒什么區(qū)別?!?/br>他扭頭看向釋酒,忽然抬起雙臂,挑起一邊眉搖頭唏噓道:“就是可惜了我這副英俊瀟灑的好皮囊,也不知轉(zhuǎn)生之后還能不能生得這般風流倜儻?!?/br>釋酒愣了一瞬,然后便一聲嗤笑,緊跟著身子都顫了起來,他顫著胳膊將葫蘆遞到了水鏡面前,一邊笑一邊道:“來,酒借你洗洗眼睛,怕不是瞎了?!?/br>水鏡拍開他的手,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就這么并肩笑了許久,才終于收住了笑意,雙雙深吸了口氣。屋里沒了笑聲和說話聲后,顯得比先前更加寂靜,唯有窗外的淅淅瀝瀝的雨聲仍在繼續(xù)。這千年來,兩人都早已習慣了獨處,對于這種寂靜絲毫也不覺得陌生,也并不覺得需要說些什么來打破沉默。就這么對著夜色和雨幕站了好一會兒,水鏡突然道:“你這次留在虞國,也不全是因為瓊桑戰(zhàn)亂吧?!?/br>他這話的語氣不像是詢問,倒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釋酒對他會有這樣的判斷并不感到意外,只平靜反問道:“你覺得呢?”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寶藏天使醉里挑燈看劍,我超喜歡哦,長青的營養(yǎng)液和霸王票^▽^第108章林間恰聞海妖亂“今日在塔頂,你與那位太子的話我都聽見了,”水鏡扭頭看向他,繼續(xù)道,“干預(yù)政事,這可不像你的作風?!?/br>釋酒輕笑了一下,并沒有否認,轉(zhuǎn)身走到擱著硯臺的書案邊,從案上拿過了一本攤開的書冊,走回窗前遞給水鏡,抬了抬下巴道:“看看?”水鏡伸手接過,先是將冊子合上,看了一眼封頁。大虞新律。這四個虞文端正遒勁,氣勢磅礴,仿佛是在宣示著執(zhí)筆者的剛毅與堅定。不知怎的,水鏡就忽然想起了那少年在塔頂時義正辭嚴的模樣和他那堅定不移的目光。水鏡抬起頭道:“那位太子的手筆?”“嗯?!贬尵茟?yīng)了一聲。水鏡點了點頭,低頭重新翻開了手中的冊子。整本新律皆是以虞文書寫,僅僅只掃了前幾條,他便發(fā)現(xiàn)這本新律與虞國現(xiàn)行的律法相去甚遠,幾乎可算得上是伐毛換髓。從廢除世卿世祿到將世家現(xiàn)有封地削減,從推行統(tǒng)一科考到獎勵耕織,從興修水利到將鹽鐵售賣權(quán)下放,這本新律幾乎涉及了所有領(lǐng)域,從其細致程度便足以看出編纂之人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經(jīng)過了長年累月的明察暗訪和深思熟慮。水鏡想起了釋酒在塔頂所言,抬頭笑道:“你將它評價為刮骨療毒都有失偏頗,這哪里是刮骨療毒,這是要脫胎換骨啊?!?/br>釋酒笑了笑,并未反駁。水鏡合上冊子,又道:“難怪那幫朝臣連黨派之分都顧不上管也要同心協(xié)力一致阻撓,這新律若真是推行,豈不就等于是在給他們割rou放血?”“嗯,”釋酒從他手中接回冊子,認同道,“所以從看到這本新律時起,我就知道他幾乎沒有勝算?!?/br>水鏡道:“那你還出言相幫,找國主相談?”釋酒平靜道:“我只是覺得他已耗費數(shù)年于變法之上,若繼續(xù)執(zhí)拗于此,不免有些……”他似乎沒能找到合適的形容,水鏡替他接道:“可惜?”釋酒深吸了口氣道:“或許吧?!?/br>水鏡點了點頭:“所以你就干脆親自出面確定國主的想法,讓他知道國主心意已決,連你都說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