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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他道:“不曾。”解無移緩緩垂眸,一點點緊攥住手中玉佩,青絲與衣擺在微涼的晨風里勾勒出一片孤寂。水鏡大步向前邁去,背影仿佛不帶一絲留戀,漠然而又決絕。解無移站在原地,看著水鏡邁過木橋,榻上水榭,利落地撩起門簾。門簾重新垂下后,徹底地將水鏡隔絕出了他的視線,他愣愣地盯著屋門許久,終是垂下頭緩緩轉(zhuǎn)身,步伐沉重地往南山山腳下走去。而水鏡進屋之后則重重靠在了門邊,仰頭緊閉雙眼,蹙眉深吸了幾口氣。葫蘆中的酒本就只有三成,水鏡假作豪飲,也不過是為了陪他演這一出“酒后吐真言”的戲碼。他料想到解無移會對有關鯉魚的事心存疑竇,料到他會借自己“醉酒”之時問個明白,可卻未料到他那最后一問。“師父……可曾對誰動過情?”解無移問得小心翼翼,水鏡答得錐心刺骨。五臟六腑都像是扎滿了尖細的利刺,稍稍一動便是寸斷肝腸。他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不禁凄然一笑。這樣也好,就讓這萬般情愫埋在這四季山間,也免得解無移受其糾纏,他日陷于歉疚之苦。他放下手,緩緩走到窗邊望向南山。南山對應的乃是夏季,山上林木蔥郁,使得解無移上山的背影常被林蔭遮擋,時隱時現(xiàn)。水鏡不由輕嘆,若這南山對應為冬該有多好,皚皚白雪襯出身形,那樣至少這最后一段,他還能將他的背影看個分明。接近山巔之時,水鏡看見解無移戀戀不舍地回首向山下望來,白毛立在他的肩頭,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水鏡未作遮掩,因為他知道這木屋在暗而山巔在明,從解無移所站之處根本看不見窗中的自己。清風拂檻,繁花爛漫。斯人如玉,獨立山嵐。水鏡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與他“對視”著,眸中心底都滿是眷戀。明知風花雪月本無心,卻是驚鴻一瞥動了情。他極輕極淺地釋然一笑,目送著解無移轉(zhuǎn)過身去邁上山巔,踏出了靈界邊緣。腦中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從體內(nèi)一點點剝離。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景致不斷出現(xiàn)重影,天光也逐漸變得扭曲。水鏡忍不住閉上眼去,轉(zhuǎn)身背抵窗框,緩緩滑坐在地。……不知過了多久,水鏡睜開朦朧的雙眼,腦中已然一片空白。此時已是黑夜,月光斜斜透進窗里,水鏡緩緩直起身子,坐在地上靠墻想了想。他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亦不知身處何處。一切都是那樣陌生,卻又仿佛由來便是如此。他撐地站起,借著月光在屋中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了案上的燭臺,卻無法將其點亮。就這么在黑暗中待了一夜,天光初亮時,他走出了屋門。這是一片湖泊,周圍環(huán)繞著四座景致各異的山峰,山峰正在悄無聲息地發(fā)生著他難以預知的變化。他不知始末,卻也并不憂心。因他不知憂心為何物,或者說,他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枯榮盈涸都與他無甚關聯(lián)。他回到屋里,從書架上隨意抽出本薄冊,盤腿坐在案邊翻閱了起來。冊子里的東西很多,有些他看得懂,有些看不懂,可無論懂或不懂,對他而言似乎都無甚意義。一本又一本,不知不覺便看到了黃昏。日落月升之時,他躺在地上堆積的舊衣上合眼睡去。就這么日復一日,他日出而醒,日落而息。某日清晨,一種陌生的感覺從腹中傳來,他并不知這叫做“饑餓”,卻還是跟隨本能出了屋子,跪坐在湖邊捧了幾口水灌進嘴里。空中飄起了雪花,他伸手接住一片,看著它一點點融化在掌心。四周原本的青翠或是紅艷都開始悄然褪色,但他卻對這變化漠不關心。回到屋里,他又繼續(xù)翻看起那些薄冊,雖是一知半解,但卻過目不忘,仿佛他腦中的大片空白就是為這書冊而生,騰出了所有的余地,將它們一字一句書寫進去。山中越來越冷,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逐漸掩藏住草木山林,覆蓋上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手腳冰涼,四肢僵硬,似乎連翻看書頁也變得極為艱難。艱難便不翻了,他站起身來,拖著有些麻木的雙腿走出了屋子。漫天紛飛的大雪幾乎叫人分不清來路與去處,好在湖面已是結(jié)起了一層堅冰,無論他往何處落腳都如履平地。走著走著,他在雪地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掩埋了一半的物件,尖尖的嘴,圓圓的身,淡淡的黃。水鏡蹲身將它拿起,這才發(fā)現(xiàn)掩在雪中的那一半也是圓的。他晃了晃它,聽見了里頭一點細微的水聲,翻轉(zhuǎn)著細細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尖嘴與圓身交接處有道縫隙。他試著擰了擰,尖嘴便被他拔了下來,他盯著黑漆漆的小孔看了看,仰頭將那里頭的一丁點水倒進了嘴里。喉中一陣灼熱,他不禁緊緊皺了皺眉,他不知這是辛辣,只知這滋味并不舒坦。隨手丟開那物件,腦中泛起了一絲暈眩,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塊巨石邊,他坐在雪里枕在石上,輕輕閉上了雙眼。雪靜靜地落著,落在他的眉梢眼角,落在他的額前鬢邊,落上衣襟,落進袖口,落入南柯一夢。從此寒風不忍吹酒醒,只化匆匆相遇別離為夢境。山下枕石而眠,一夢千年。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寶藏天使山銜蟬,呼嚕毛,錦鯉的營養(yǎng)液和霸王票^▽^第164章鐘聲空靈蕩幽谷四季谷,湖中。季青臨緩緩下沉。魚尾掃過之時,塵封千載的記憶于剎那間涌入腦中。短短一瞬,如歷千秋。目睹季青臨忽從吊橋墜下,解無移幾乎未有任何遲疑便已不顧一切沖到湖邊跳入水中,急速潛到季青臨近旁,一手扣住他的腰身另一手抓住鯉魚往上浮去。出水后,他奮力劃向岸邊,撐著岸沿將季青臨拖拽上來平放在地,跪身握住他的手,拍著他的面頰焦急喚道:“青臨,青臨!”季青臨閉著雙眼,恍若無知無覺。解無移正要再喚,忽然感覺到自己握著他的手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連忙低頭朝手上看去,與此同時,一聲夢囈般的喃喃低語從季青臨口中傳出:“為……”解無移連忙俯身湊近了些:“什么?”季青臨的雙眼仍舊閉著,此時似乎是感覺到了解無移的接近,輕聲道:“為師嗆了水?!?/br>解無移被這“為師”二字砸得一懵,緊接著便聽季青臨繼續(xù)道:“需要渡氣?!?/br>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季青臨已是抬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起身覆上了他的唇瓣。解無移周身血液瞬間凝結(jié),紋絲不動地僵在了原地。時間仿佛靜止。風無聲,水停流。二人雙唇牢牢相貼,宛如畫中靜景。終于,季青臨像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