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棄震驚的注視下，所有紙鶴竟無火自燃，恰如一枚枚流星，燦爛的線條交織，在夜空中劃出瑰麗圖形。

祝棄只覺這個圖案難以言喻的簡單，又是難以言喻的深奧。正要細(xì)看，那星座般燦爛的火光已經(jīng)降落地面，將何雪圍在當(dāng)中。

紙鶴燃盡，空氣中卻仍彌留暖暖的余溫，一股奇異的香氣彌漫開來，令人精神一震。紙鶴并未留下灰燼，地面上只是出現(xiàn)了淡淡的黑色紋路，像是路面因風(fēng)吹日曬自然形成的裂紋。

可異象卻尚未消失。

隱約間，祝棄聽到嬰兒的歡笑，那聲音沒有經(jīng)歷人世的任何磨難，是純?nèi)坏男腋！Ｎ灮鹣x從四處的灌木叢中飛出，光芒閃爍間如夢似幻，好像有無數(shù)歡快躍動的人影。

“好了?！痹佬?。

一切重歸于寂靜，何雪的肚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了下去，地面蔓延開一片水跡。祝棄略感尷尬地移開目光，看向那座沉默佇立的小樓。

小樓的大門前，正影影綽綽地飄著一道黑影。

那身形說不出的眼熟。察覺到祝棄的目光，她朝這邊彎了彎腰，像是在打招呼。祝棄趕忙拉元岳去看，可元岳轉(zhuǎn)過頭時(shí)，那黑影已經(jīng)消失無蹤。

“啊……”祝棄說，“可惜你沒看到，長得黑漆漆的。她之前給我找了電池，但后來又嚇唬我，最后還提醒我‘小心河水’。你知道她是什么嗎？”一邊問，他心中卻沒抱什么希望。

孰料元岳卻道：“哦，她是這里的河神?！?/br>
“?。?！”祝棄震驚，“河神？那這里的水污染有點(diǎn)嚴(yán)重哈，河神都黑成這樣了?！?/br>
“她身上的嬰靈太多了?！痹勒f，“河水天然有靈，庇護(hù)一方，她大概是不忍心看到幼小的生命夭折，一直在試圖安撫它們，因此被怨氣纏身。我把這個陣法留在這里，她以后大概會輕松一點(diǎn)。”

“原來你小子這么厲害！”祝棄不由贊嘆，“連神都需要你幫忙！”

元岳臉上一紅，祝棄敬佩的目光與由衷的贊美讓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雖然他能做到許多事，但有祝棄在，他就總是忍不住想要做到更多事。

“對了?！痹勒f，“我察覺到這樓里的人都中了法術(shù)，剛才運(yùn)轉(zhuǎn)百子陣的時(shí)候就一起解開了。等天亮她們會醒來。需要我們做什么嗎？”

“不需要吧。”祝棄想了想。

“她們會去哪里？”元岳問，“用不用把她們送回家？”

“有些會自己回去?！弊壣炝藗€懶腰，“還有一些大概會換一個地方。這種機(jī)構(gòu)很多的，到處都是小廣告。”

元岳“哦”了一聲，片刻后才輕輕地說：“你說錯了。我不厲害，將這里變成這樣的東西才厲害。它存在了數(shù)千年，而我……”他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的生命太短了?！?/br>
“年紀(jì)輕輕的，何必灰心喪氣?！弊壟呐乃募绨颍约荷炝藗€懶腰，“世道今天這樣，明天那樣，說不準(zhǔn)哪一天就變了呢。”

此時(shí)天色破曉，東方已隱隱現(xiàn)出光亮。

“是這樣嗎？”元岳喃喃地問。

“是這樣的?！弊壙隙ǖ卣f。

不知為何，他雖然是個騙子，但這句肯定卻分外使人信服。

破曉時(shí)分的天光曖昧而黯淡，被群山遮掩，被陰云籠罩?？捎貌涣硕嗑茫瑢⒂屑t日破土而出，將有光芒萬丈，將有世間熙熙攘攘、生機(jī)勃勃。

“嗯?！?/br>
元岳遙望遠(yuǎn)方，悄悄拉住祝棄的手。

“那個……”黃青青從不遠(yuǎn)處的車?yán)锾匠瞿X袋，虛弱地叫道，“打擾你們了，但我覺得，我還是應(yīng)該去一下醫(yī)院。你們誰有空幫個忙？”

祝棄自然而然地抓著元岳的手，順勢就把他領(lǐng)過去了。

元岳無措地抱著頭盔，看著祝棄讓黃青青坐到摩托車后，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跟我們一起？”

“這里需要一個人收尾?！弊壵f。

他身上有些秘密，元岳能猜到幾分。但祝棄不說，元岳便也當(dāng)作不知道。

“那我過會兒來接你?！?/br>
“不用了，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就成?！?/br>
“對了！”元岳喜形于色，急忙將號碼告知。等祝棄撥通了他的號，他捧著手機(jī)左看右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似的。

“要給我打電話?！痹蓝冢拔医o你打的時(shí)候，你也要接?！?/br>
“那要看情況了?！弊壒室舛似鹆思茏樱拔铱墒呛苊Φ摹?/br>
“你們真可以再多說一會兒，真的?！秉S青青誠懇地插嘴道，“我的血一時(shí)半會還流不完，就是可能會弄臟車。”

最終，依依不舍的元岳只好騎著摩托把黃青青拉到了縣醫(yī)院。

黃青青果然只是皮rou傷，大夫檢查后說不用縫針，給她包扎了一下，打過破傷風(fēng)就讓她一邊呆著去了。元岳看了看，就帶她去外面剛開門的小店買了一碗粥，一個煎餅果子，一杯豆?jié){，還有一個茶葉蛋。

煎餅果子很香，黃青青狂咽口水，不好意思地說：“哎呀，麻煩小哥了，還給我買吃的?！?/br>
店面很小，人非常多。元岳只找到一個空位，就讓病號黃青青坐下，把粥端給她，又去給祝棄打了個電話。

這是最簡單的白粥，由早餐小店免費(fèi)贈送，做到了一般粥都做不到的清澈見底，能一眼就數(shù)出有多少米粒。

但畢竟是免費(fèi)的，免費(fèi)的東西最好吃。黃青青狼吞虎咽地喝完，她這一夜流了太多淚，喊了太多話，急需補(bǔ)充水分。

喝完粥——或者說是米湯，黃青青就朝煎餅果子伸出手。

站在一旁的元岳驚訝：“咦，你還要吃？”

黃青青也很驚訝：“那碗粥看起來像是能讓人吃飽的樣子嗎？”

“可是祝棄還沒吃飯……”元岳的話讓黃青青立刻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了。

熱騰騰的豆?jié){、香噴噴的煎餅果子，還有那個茶葉蛋，全都是元岳買給祝棄的。而屬于自己的，從頭到尾就只有小店免費(fèi)贈送的白粥。

連咸菜都沒有！

“我也沒吃啊！我還受傷了呢！”黃青青委屈地叫了起來，“我要吃煎餅果子！”

這時(shí)，祝棄正巧走了進(jìn)來，一眼就看到黃青青正跟元岳鬧。他連忙走上前，不高興地看著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