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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面小鼓,砰砰地響個不停,險些就要讓他闖不上氣來。他的頭埋在鐘情的頸窩里,雙手狠狠地扣著他的腰,似是怕人逃脫了一樣。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鐘情的氣息打在他的耳廓上,教他有些心猿意馬。戚臨暗自唾棄著自己,老大不小的一個人了,卻還是只能在夢里滿足自己的那點見不得人的私心。這一覺他睡得又沉又久,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才終于從夢境脫出,悠悠轉(zhuǎn)醒。臥房外穿來零零碎碎的聲響,也不知道那位柳隊長在搗鼓些什么。戚臨掀開被子下了床,光著腳踩在地上,懶懶散散地就走了出去。家里的地板是木制的,并不會特別涼,這個天氣踩在上面倒也舒服??傻鹊教鞖庖焕?,就不一定是這回事了。戚臨不禁開始盤算起買塊地毯的計劃,這樣冬天的時候他也可以光著腳在上面撒野奔跑。甫一開門,他便瞧見了在廚房里動作的柳聞歸,食物的香氣也在頃刻間撲面而來。有蝦。說實在戚臨對蝦這一類的東西當真是又愛又恨。因為他們總能讓他的付出與回報并不相配。似乎是察覺到了戚臨靠近的腳步聲,柳聞歸半側(cè)過身,說道:“去洗臉,等會就可以吃了。”戚臨思索了一會,決定把那句“你能不能幫我剝個蝦”給咽回去。廚房溢出的香味十分勾人,單是聞著戚臨就已經(jīng)能想象出柳聞歸的手藝究竟有多好。他擰著毛巾,沖著那邊喊道:“你婚配了不曾。”雖然這人相貌欠佳了些,但畢竟有此技傍身,想來應該也是不缺道侶的。鐵鏟撞上鍋底,發(fā)出混濁的聲響,之后便如石沉大海,再無動靜。戚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把毛巾掛上不銹鋼架,那邊依舊沒有回應。他本以為柳聞歸沒有聽到,想要再問一遍,卻不想被一聲門鈴打斷了話頭。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敲門聲。門外的那個人似乎很急,前一聲門鈴還沒結(jié)束,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混合雙打。戚臨瞅了廚房一眼,發(fā)現(xiàn)柳聞歸還是一臉呆滯地站在那里,手上動作機械,眼睛無神地看著鍋。這個后生倒是害羞得很,無意間的觸碰會使他不自在,隨口一問的問題也會讓他不知所措。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經(jīng)不起逗。也許他們劍修都是這樣的性格,畢竟自己最初認識鐘情的時候,對方也總是在他的撩撥下紅了耳垂不愿理他。戚臨這么想著,也認命似地去幫他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青年,他似乎沒有預料到門會這么快的突然打開,手還僵在半空,瞧著有些傻氣。他同戚臨在門的兩側(cè)面面相覷,后者張了張嘴,但又像是喉頭干澀似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來者穿著一件白色短打,背上負著一柄長劍。他的頭發(fā)只比戚臨短上一點,用木釵固定在腦后。這樣一副裝扮,想必走在街上定是會引得人們駐足張望。這樣一副裝扮,也當真是像極了那個人。“我是走錯了嗎?”那個朝里邊望了一眼,疑惑地說道。這人到底不是他。戚臨愈發(fā)地覺得自己腦子壞了,見誰都覺得對方身上有鐘情的影子。這個人身上的氣質(zhì)是與鐘情如出一轍,眉目也有幾分的相似,可他一開口,前面的那些相似都如假象一般紛紛消散,向戚臨昭示著這人并不是鐘情。“這位道友姓甚名誰,來找何人?”戚臨言笑晏晏地說。“我來找……柳隊!”戚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柳聞歸已經(jīng)出了廚房,走到他的身后不遠。他許是沒多久前反應過來,又見戚臨沒了動靜,才想著出來看看。“靖平?!绷剼w淡淡地說,“先進來坐吧。”戚臨側(cè)身給鐘靖平留出位置,又看向柳聞歸,問道:“我的蝦好了嗎?”柳聞歸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鐘靖平的目光在他們倆的身上游走一圈,問道:“這位是……”戚臨挑了眉,笑道:“戚臨。”“在下鐘靖平。”他便是小百合口中的那位天天帶著偶像畫像不給任何人看的劍修。“吃過了嗎?”柳聞歸問他。“還沒,這不是來得正是時候嗎?”柳聞歸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進了廚房端出了一盤油燜大蝦。戚臨挑了最近的位置坐下,鐘靖平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他的對面。戚臨眼疾手快地拿起了筷子,夾起的那只蝦色澤淺,紅油亮。蝦頭已經(jīng)被去了,倒是省下戚臨不少功夫,連帶著柳聞歸的形象都在他的心里高大起來。“你是剛回來?”鐘靖平咽下嘴中的牛rou,點了點頭,道:“十分鐘前剛到?!?/br>十分鐘前剛到的A市,轉(zhuǎn)頭就來了這里。他與柳聞歸的關系倒是不淺。戚臨心道。“有事找我?”柳聞歸又問。“是?!辩娋钙絼C了神色,“前幾日,劍?!?/br>他瞟了眼正吃著蝦的戚臨,不知道要不要把話說出去。后者撩起眼皮淡淡地施舍了他一眼,嫌棄地說:“你們劍宗的事,我還不樂意知道呢?!?/br>然而柳聞歸也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意思,出聲接下了他的話:“要我回去一趟?”“宗主是這么說的。”“好?!?/br>柳聞歸這一個“好”字,直接就把戚臨逼得抬起頭。“你要回劍宗?那我怎么辦?”戚臨放下筷子,冷冷問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br>“我不要?!逼菖R拒絕。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去劍宗那個地方。他恍惚憶起昨天的那個夢境,沒想到時隔幾個小時,他又得故地重游。劍宗又高又冷,還有那么多鐵著臉的劍修,他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想再去一次。柳聞歸不咸不淡地說:“你可以去劍冢找青霜劍?!?/br>“柳隊!”鐘靖平一聽就以為柳聞歸是要將青霜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差點就要拍案而起,“青霜是鐘情前輩的配劍,怎么可以……”“好?!逼菖R應道。“天下劍器萬千,道友要挑武器,哪一把都行,為何要執(zhí)著于青霜!”鐘靖平轉(zhuǎn)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戚臨,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一樣。戚臨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剝干凈了手中的蝦,一字一句地說:“可天下那么多的劍修,只有一個鐘情,最合我的心意?!?/br>“我向來是一個專情的人?!?/br>第8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一番驚世駭俗的宣言給震住了,他二人紛紛停了筷,神色各異。柳聞歸一手撐在桌上,手上竹筷未松,一只手搭在腿上,手指蜷起。他的眼睛緊緊地盯在瓷碗邊緣上,眼中光華流轉(zhuǎn),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