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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忽然湊上來,在我耳邊低聲道。我回過神,見他眉眼又陰沉下來,怕把疑似商祿和方麒年的那兩人驚動了,趕忙拉著他的手就走。等到了停車場,徹底遠離那棵要命的榕樹,才再次將他松開。讓商牧梟上車,他就乖乖上車,讓他別動,他也照做不誤。回程四十分鐘,他起碼有一半時間都在看我,后來可能實在撐不住了,就靠著椅背睡了過去。將車駛入小區(qū),我見他呼吸沉緩,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索性熄了火,降下窗戶,默默等待起來。車庫沒什么人,偶爾有車經過,壓過減速帶聲音會特別響。我正想將窗戶關上,身旁商牧梟動了動,已經醒了過來。“到了嗎?”他扶著額,聲音透著nongnong倦意。將窗戶升起,我拉開門道:“嗯,下車吧。”被打斷的睡眠讓商牧梟臉色很差,酒精在體內流竄,升華,帶動情緒鬧了一晚,現(xiàn)在終于消停,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地方躺下。不知道明天等他清醒回想今晚種種,會不會恨不能殺我滅口。可惜沒把他落淚的那幕拍下來……往電梯口走著,我在前,他在后,這次他沒再牽我的衣擺。本來我們在電梯口就該分開,他回他家,我回我家。但就在我回頭想與他道別時,身體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后傾倒,像是被剪了線的木偶,整個頹靡下來。糟糕,我一定是錯過了外骨骼的電力警示提醒……眼看要摔,我已經閉上眼做好準備迎接疼痛,身體卻被一雙堅實的臂膀及時托住。“北芥!”我睜開眼,商牧梟一改先前困頓,滿臉慌張。可能沖得有點急,他喘息明顯:“你哪里不舒服?”我看著他這個樣子,竟然有點想笑。“我的外骨骼沒電了?!?/br>他怔愣片刻,松懈下來,脫力般地抱著我坐到地上。“我以為你暈倒了……”我這個樣子沒法兒自己上樓,而目前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眼前的商牧梟。“去,幫我把車后座的輪椅推過來?!蔽彝仆扑?。他蹙眉轉頭看一眼我車的方向,又看回我:“為什么要那么麻煩?”說完,他一只胳膊托住我的膝彎,將我從地上穩(wěn)穩(wěn)抱了起來。我下意識摟住他脖頸,倒也沒覺得這方法多便捷。“你能不能以后當心點,萬一是在外面怎么辦?這次還好有我,要是沒我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他看著是被嚇清醒了,一進電梯便不停數(shù)落我的粗心大意。我一直默不作聲聽著,直到電梯到達指定樓層,見他還沒有停下的趨勢,我終于忍不住開口。“沒有你我早就到家了。”商牧梟跨出電梯的腳步一頓,下一秒又若無其事接上,識相地沒再說什么。開了門,他將我抱進臥室,輕輕放到了床上。家里還有架備用輪椅,我剛要請他幫我推過來,他脫去外套,直直撲到我邊上,竟就這么閉上了眼。第58章你就騙你自己吧商牧梟將我丟在床上自顧自睡去,我無法移動,就是去廚房倒杯水都不行,更別說給外骨骼充電了。亂發(fā)酒瘋還靠不住……我瞪著身旁人良久,心里生出諸多將他脫了褲子打得哇哇大哭的不和諧畫面。他一無所覺,睫毛塌在眼下,睡得香甜。輕輕嘆了口氣,我伸手胡亂揉了把他的腦袋,認命地脫掉外套和外骨骼設備,躺床上用手機看起書。如果要選幾樣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現(xiàn)代發(fā)明,電子書絕對名列其中——你可以隨時隨地選擇自己想看的書籍,手機在哪兒,你的圖書館就在哪兒。但我仍然覺得它缺少了一些觸摸實體書的樂趣。順滑的紙張,油墨的氣味,翻閱的聲響,都是電子器械所無法給予的,來自于書籍的回應。就好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照片似乎也能讓你領略它的美,但真正將實物捧在手上,又是另一番滋味。點開叔本華的,從引言開始讀起。叔本華信誓旦旦這是一本教人怎樣獲得幸福的書籍,但我敢打賭,看完這本書的人起碼有一大半都會因為被他戳中痛腳而根本不認同他的觀點。比如,他認為熱衷社交的都是思想淺薄,無聊透頂?shù)挠薮乐耍驗橛兴枷肷疃鹊娜俗陨頁碛刑?,就不會再向人群索取,會避免接觸別人,享受獨處。這一段內容就不知道罵了多少人。再比如,他認為美貌非常重要,對男人也是。讀到這里我瞥了眼身旁商牧梟,他側臉壓在枕上,頭發(fā)有些凌亂地落在額頭,下半張臉的線條硬朗不失流暢,是最好的雕塑家都難以創(chuàng)作出的杰作。……好吧,這點叔本華說得對,美貌的確很重要。看書看到十一點多,我有了些睡意,正打算熄燈睡了,身旁商牧梟忽然發(fā)出一連串痛苦的低吟。“不要……mama我錯了……對不起……”他閉著眼,眉頭緊鎖著,顯然是陷在某個可怕的夢境里難以醒來。“商牧梟?”我推著他肩膀想叫醒他,但他被魘得很深,只是發(fā)出恐懼的嗚咽,手指無助地抓撓著,好像溺水之人的求助。“噓……乖,沒事了……沒事了……”我將他樓進懷里,摸著他的腦袋輕聲安撫。過了會兒,他安靜下來,沒再發(fā)出迷糊的囈語,似乎是清醒了??僧斘乙砰_他,他卻環(huán)著我的腰不讓我動。“再……抱一會兒。”他啞著聲音,越發(fā)收緊了胳膊。低頭看著胸口毛茸茸的腦袋,我不再掙扎,手指輕拍他的脊背,算是默許了他的行為。過了一會兒,他平復了心情,悶悶開口,從商祿,從梅紫尋開始,將他的幼年噩夢緩緩道來。“我父母,是一見鐘情……”梅紫尋自小就有才女美名,十四歲便辦了自己第一場個人畫展,在藝術圈打響了名頭。此后順風順水,前途無量。商祿無意間受朋友邀約,去看梅紫尋的畫展。畫沒有吸引他多少,作畫的女孩卻占據了他全部目光。彼時他倆一個十九歲,一個十八,女孩比男孩大一歲,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兩團火熱的靈魂彼此碰撞,一來二去干柴烈火,私定終身。二十歲那年,梅紫尋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決然生下了商蕓柔,與商祿一同組建了“家庭”。那會兒商祿空有一副外貌,要錢沒有,要名也無,在演員培訓班上課,外人看來簡直是不務正業(yè)。但梅紫尋不在乎,她認為這就是愛情,為此不惜與家人決裂。而商祿對梅紫尋……那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愛情”,更像是一種信仰。他迷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