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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座位之間的空隙伸出手,遞給正在哄小朋友的年輕母親。對方很是意外,反應過來又不斷表示感謝。小孩不哭了,抓著樂知時給他的紅色糖果,在mama的教導下拖著哭腔說謝謝哥哥。樂知時搖頭,自己也剝了一顆塞進嘴里。然后繼續(xù)給宋煜發(fā)微信,發(fā)完之后看到通話的選項,又忍不住,給他打了視頻電話。明知道是沒有人接的。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那么恐慌了,手也不再無法克制地發(fā)抖。但他陷入一種漫無邊際的空蕩蕩的情緒中,意識好像緩慢流動的冰水,一點點浸透身體,最后傳達到心里。所有的念頭、思緒,他曾努力寫下的計劃,在慢速流淌的意識里都被拋棄,最后順流而下落到心里的,只有宋煜的名字。最后車還是抵達了目的地,這是樂知時在這漫長一天里覺得幸運的第二件事,盡管比預想中的時間多了三個小時。凌晨的車站人很少,特別的冷。樂知時戴上羽絨外套的帽子下了車,抗高原反應的藥作用好像并不大,樂知時呼吸有些困難,頭很痛,這些都與他檢索到的高原反應很符合,所以樂知時并沒有十分擔心。他用網(wǎng)頁上建議的口呼吸方法試圖減緩癥狀,小口小口地呼吸和吸氣,暫時沒有太大效果。外面有許多身穿消防制服的人,他們似乎正在對每一個到來的乘客進行檢查,并且部分性地限制通行。排著隊往外走,深夜值班的還有穿著黑色厚羽絨服的志愿者,他們詳細過問了所有出站乘客此行的目的,并且登記了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不斷地強調之后可能還會有余震。大雪紛飛,車站很快就要暫時性關閉,樂知時很慶幸自己趕上了最后的機會。一個戴著紅色袖章的志愿者采集他的身份信息,另一個人則發(fā)放給他一個急救包和應急指南。在被詢問道此行目的的時候,樂知時很快速地回答,“我找我男朋友。”這里不比高校,周圍的一些人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眼光。但那名年輕的女志愿者只是頓了頓,又多詢問了一些,“那你的男朋友現(xiàn)在在哪兒?是不是本地人?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上嗎?”樂知時搖頭,“不是本地人,失聯(lián)了,他是來這里做測繪任務的,現(xiàn)在……”她將樂知時拉到一邊,“沒事,你慢慢說,測繪任務是?”樂知時想她或許能幫上忙,于是連忙解釋宋煜的工作,又強調,“他如果沒有出事,應該也會參與到應急救援工作的,但是我現(xiàn)在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他?!?/br>樂知時想到什么,“你有當?shù)氐卣鹁仍笓]中心的電話嗎?”“好像有?!迸驹刚甙櫰鹈?,從自己的身上翻出一個舊筆記本,翻了翻,找到一個類似的電話,但撥出去卻一直占線。她又給正在震中指揮中心做志愿者的朋友打電話,對方暫時也沒有接通。“現(xiàn)在這種情況,指揮中心的電話很難打通的?!绷硪粋€志愿者靠近他們,“現(xiàn)在忙翻天了?!?/br>“受災很嚴重嗎?”樂知時問。那人解釋,“咱們這不是震中,車再往西邊兒開就不行了,那邊好些房子塌了?!彼钢T诼愤叺囊惠v亮著燈的大巴車,“你看到那個了嗎?剛從省會來的一批救援醫(yī)療隊,這會兒就要過去了。我勸你這會兒別去了,亂得很,那邊什么都顧不上,飯都吃不了。”他抽出一根煙,摸了半天也沒找到打火機,又放回去,“算了小伙子,你就在附近的旅館等一晚上,明天白天了看看怎么樣?!?/br>樂知時的注意力卻完全被那個大巴車吸引,他往那方向走了兩步,被女志愿者拉住,“哎,你要去哪兒?那個車不載外人的?!?/br>“我男朋友在那兒?!睒分獣r開了口,聲音很輕很弱,他怕對方聽不見,又稍大聲地重復了一句,“他可能在做應急救援,他們的工作很重要,可以救很多人?!?/br>“他很年輕,才二十二歲,剛開始做應急測繪,這是他轉方向之后第二次外出作業(yè)……我給他打了好多個電話,還有微信……”樂知時臉上沒什么血色,說話很慢、沒有邏輯,背上的包看起來能將他壓垮,但又很倔,明明一副連呼吸都很困難的樣子,卻不斷地開口,試圖說服他們,“他就在那邊,我只想去找一找他,求求你,幫我一下可以嗎?”“你們……你們不是也要統(tǒng)計失蹤人口的嗎?”樂知時在冷風里站著,右手握著左手的手臂,“如果確認他失蹤了,你們……也可以……”他沒辦法再說下去,他努力過了。“唉,真是?!眲倓偰莻€抽煙都沒有抽成的男人掏出車鑰匙,“我一會兒要去震中那邊替一個人,把你捎上吧?!?/br>樂知時終于抓住一線希望,“真的嗎?謝謝您……麻煩您了?!?/br>“別謝我,我就怕是害你?!贝蟾玳_了車門,“好多都是來找親人的,你來得晚了,很多人都接走了。”但他已經(jīng)盡力了。那位女志愿者也上了車,車里空間不大,后備箱和座位上都堆滿了折疊帳篷和一箱箱的水。男志愿者騰出一點空給樂知時,囑咐他千萬系好安全帶。雪停了,但路上積雪很多,很難走。開出去一公里,樂知時忍不住往窗外看,天太黑了,他趴在車窗邊,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些許殘破的建筑和倒塌的房屋,并不真切,但他的心里依舊起了細密的痛感,呼吸艱澀。那感覺不斷擴散,最后蔓延到全身。坐在座椅上的樂知時彎下腰,蜷縮腹部,小口小口呼吸。高原反應、對災難的應激,還有對宋煜的想念,復雜而多重地折磨著他。很害怕自己犯病,他一只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攥著哮喘藥。女志愿者關切地往后看,問他是不是高反,是不是沒吃飯,要不要吃點東西。樂知時說不出太多話,就搖頭,然后從自己的包里翻找出能吃的東西,塞進嘴里,機械地咀嚼,然后就著車上沒喝完的水咽下去。因為原本的路有輕微的地裂,他們換了一條,時間要更長一些。樂知時又一次試著給宋煜撥電話,但安靜的車廂里卻響起另外一個鈴聲。“我朋友打回來了?!迸驹刚叩穆曇舾吡艘恍芸旖油?,“喂?對,我這邊遇到一個男孩子,他要找一個正在震中做應急測繪的男生,22歲,年輕人,據(jù)說是跟一個教授帶的團隊來的,嗯……說是男朋友……總之你幫我聯(lián)系聯(lián)系,好,麻煩了……”她報了自己的詳細地址和即將去的安置處,才掛斷了電話。從副駕駛轉過身來,女志愿者安慰樂知時,“我已經(jīng)讓我朋友去找了,你先別急?!?/br>樂知時對她說了好多聲感謝,聲音虛弱。“沒關系,我本來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