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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舍,陪他們在靠近窗口的一桌坐下。雙方彼此寒暄了一番,又各自做了介紹。在知道崔頌名字的時候,賈詡似是十分驚訝,顯然也聽過原身的才名。崔頌很怕被這傳說中的老狐貍看出什么……雖然現(xiàn)在賈詡還很年輕,未必有今后的老jian巨猾??少Z詡年少時就能把氐人騙得團團轉,忽悠了所有人全身而退,崔頌絲毫不敢小瞧他。好在他向另一個自己學了兩個月,此時竟也繃得住,與賈詡言笑晏晏,你來我往,至少表面上看算是相談甚歡。酒水三巡,徐濯問出了崔頌同樣好奇的事:“文和與那胡騎督莫非有交情不成?怎的一句話就讓那騎督改變了態(tài)度,二話不說放我們進來了?”“詡一屆小官,哪有這等面子?!彪m是陪著喝酒,但賈詡飲得十分克制,并不叫自己有一分醉的可能,“不過秉公勸誡一句罷了?!?/br>賈詡說得很官方,崔頌、徐濯知他謹慎,不再多問。若真剖開來講,賈詡對胡輔說的其實是兩句話。一句話提到了董卓,給胡輔敲了警鐘;另一句話則是奉承,給胡輔鋪了臺階。似胡輔這等由董卓一手帶領,貪婪剽悍的西涼兵,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懼怕董卓,董卓的態(tài)度就是他們的風向標。董卓將目光投注于金錢上時,他們就去搶;董卓想要威名,他們就宰了普通百姓,假裝討賊而歸;董卓不爽袁氏,他們就自告奮勇滅了袁家……不巧的是,董卓在遷都的時候排除異己,誅殺了許多老臣,把士人們得罪狠了,心里有點后悔,最近對“收買人心”、“擢用名士”十分感興趣。胡輔不敢違背董卓的意志,在知道崔頌不僅是世家子,還可能是名士后,他只能服軟。更別說賈詡還善解人意地給了他一個臺階。崔頌不明其中內情,可讀過賈詡傳記的他,十分清楚賈詡對人心的把握,因此除了好奇,沒有其他諸如驚訝之類的感覺。幾人坐了一會兒,忽聽外面吵吵嚷嚷,似是鬧了起來。崔頌等人聽著外面的慘叫聲,臉色漸漸變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想是董太師的軍隊又在‘維護治安’了,”賈詡平靜地坐在原地。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驀地感嘆了一句,“也難怪乎——荀公達此等人物,竟做出‘刺董’這般沖動的事?!?/br>崔頌手一抖,差點將酒樽摔到地上:“你說什么?”※※※※※※※※※※※※※※※※※※※※-小劇場-賈·亂武·詡:(偷偷摸摸地靠近城墻)(OS: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徐·鷹眼·濯(驚訝):文和兄!賈詡(嘆了口氣)(一臉驚訝熱情地迎了過去):霽明莫慌,我來幫你。徐濯(感動):多謝文和兄。崔頌:……第54章長安重逢賈詡透露的消息,可謂一道驚雷,震得崔頌心亂如麻。荀攸刺殺董卓?崔頌努力想從久遠的記憶里找出有關記載,卻是徒然無功。三國歷史,他在中學時代囫圇讀過幾遍,記了個大概。一些細節(jié),以及不重要的事跡,他早已忘得徹底。就如這荀攸刺董一事,他便毫無印象。相比崔頌的失色,賈詡顯得格外平靜。在丟下這個爆炸性消息后,他若無其事地喝酒,仿佛剛剛的話只是隨口一說,沒有深入探討的必要。見崔頌的神色幾番變化,賈詡放下酒樽,淡笑道:“詡另有他事,就此別過?!?/br>賈詡離開驛舍,獨留崔頌坐在原地,心亂如麻。根據(jù)史書上的記載與后世學者的分析,賈詡是個慣會明哲保身的人。所以,他不愿多沾的表現(xiàn)并未讓崔頌感到異樣。相反,對于賈詡,崔頌帶著一種“可遠觀不可靠近”的忌憚。賈詡的不親近,反而讓他舒了一口氣。事實上,就剛剛賈詡透露荀攸消息的行為,已經算是一種善意,足夠讓人驚訝的了。懷著對荀攸的擔憂,崔頌顧不上休憩,向驛舍之人問明長安獄的所在,即刻動身前往。走出驛舍,外邊的喧嘩已然停止,四周人煙稀絕,道路兩邊的擺設七零八落,鮮血混著塵土,刺目而驚心。整條街死氣沉沉、分外壓抑。視線盡頭,還未走遠的官兵推著一輛檻車,領頭的一人手上提著一個包囊。在那深色包囊的底端,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滴落,沿著來路留下一串不規(guī)則的長線。目睹這一幕,幾人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氣。更令人渾身發(fā)冷的是,檻車里衣著襤褸的平民被堆成一個小山包,頸部以上空空如也,一動不動地躺在車內,好似被販運的牲畜;柵欄之外,推著檻車的官兵大聲笑罵,若無其事地炫耀著手中的“軍功”,興致高昂。喬姬等人低下頭不愿多看,徐濯似要提劍上前,又生生忍住。此情此景,比沿路所見的餓殍遍野、白骨漫山更加讓崔頌難以接受。穿越最初,他對這個時代只有浮于表面文字的理解。他所想的只有“怎么不在人前露餡”,“怎么在亂世中活下去”,未曾考慮別的東西。可當亂世一點點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幕,讓他除了“活著”這一主命題外,多了點別的想法。在保全自身的同時,他是否……能為這個時代做些什么?徐濯恨道:“素聞董卓與其兵屬行事殘暴,在洛陽之時便嗜殺劫奪,今日一看,其惡之重,有過之而無不及。”崔頌則是想起賈詡說的那句“無怪乎荀公達此等人物,竟做出‘刺董’這般沖動的事”。崔頌與荀攸相交數(shù)月,對他的為人,不說全部參透,好歹也摸得七七八八。荀攸外溫內炙,心細如發(fā),也因此,這般形同地獄的殘酷情景,對他觸動恐怕比常人更深。能讓一個事備而后動、從不魯莽的人做出賈詡口中的“沖動之事”,董卓的倒行逆施,必然已超出了世人忍耐的極限。曾經隔著紙張還未有什么,當歷史轉為現(xiàn)實,崔頌心下對董卓無比厭惡,對荀攸則是愈加擔心。以董卓的為人,會如何對待意欲刺殺他的士人?他隱約記得董卓有烹殺官員的事跡,若是董卓暴怒發(fā)狠……崔頌不敢再想下去,不斷安慰自己歷史上的荀攸好好地活到官渡之后,是為曹cao效命多年的謀主,必然不會折在這里。心憂之下,腳下的步伐不免快了幾分。當崔頌來到長安獄門外,正是日頭高照。威嚴的狴犴掛于門楣之上,無情地俯視眾人。崔頌還未靠近臺階,就被戍門衛(wèi)兵攔下。“你們是什么人?”崔頌講明來意,提出探監(jiān)的請求,被衛(wèi)兵毫不猶豫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