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重頭開始好不好？”

*

他感覺到聞風擦干的手仍帶著水的涼意碰到他的手，扯開了了他。

褚西樓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下一秒?yún)s又被抱進懷里。他的鼻子頂著聞風的胸膛，皮rou下的心跳聲一下下地在他耳邊響起。

給我個判決吧。褚西樓心里膽戰(zhàn)。

他抱住了聞風本就是一時沖動，誰知道發(fā)燒的高熱加上聞風身上的溫度讓他頭腦發(fā)熱，把自己那些本打算壓在心底的感情一股腦都交了出去。

談不上后悔，這些感情都是由聞風而起，交還給他也是平常。

只是對他而言這交心后的沉默是場凌遲。

“褚西樓，”聞風念他的名字，聲音低啞溫存，又咬牙切齒。

“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褚西樓比聞風大四歲。

他和褚西樓同一年邁入同一所大學(xué)，一個讀本科一個讀研。

和寡言少語的褚西樓不同，聞風進學(xué)校的第一周就因為和借軍訓(xùn)占女生便宜的國防生學(xué)長大打出手還獲得勝利而聞名全院，輔導(dǎo)員收他的檢討時開玩笑說他是全院女生的“保護神”，這個名頭不知道怎么傳開了，一時更憑著一米八八的身高和英挺的容貌幾乎坐穩(wěn)了工院男神的位置，登上了開學(xué)第一期院報。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本身可以保研的國防生因此失掉了資格，聞風也因為打架被記了過。導(dǎo)師把這事當談資時褚西樓才知道這事，又想起自己匆匆路過宣傳欄時見過聞風的照片，黑白的報紙并不能完全的印出男生的樣貌，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真正見到聞風是在研二，彼時褚西樓因為自身能力強，又幫著在文院當碩導(dǎo)的師娘做了不少事，已經(jīng)很受小老板的信任，干脆讓他幫忙帶一帶新入學(xué)的研究生。而聞風當了工院的學(xué)生會主席，有個大型活動和研究生院有合作，合作期間收到好評如潮，順帶和褚西樓的研一學(xué)弟談上了戀愛。

雖然性取向平等，但同性戀常常還不能像異性戀那么坦然。

聞風有時回去實驗室接人下班，他并不避諱什么，如平常情侶一樣牽著男朋友的手離開，遇到旁人的眼光時也不在意，有時干脆對上眼笑笑，倒讓看稀奇的人自己不好意思起來。成熟得不像個剛剛二十歲的男生。

但褚西樓覺得聞風大概不算是個好的戀人，不然怎么總?cè)堑淖约旱膶W(xué)弟魂不守舍。

聞風和他的學(xué)弟只談了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

學(xué)弟在寢室哭的肝腸寸斷，不吃不喝更別說來實驗室做事。小老板讓他去找人，褚西樓只好提著外賣去找學(xué)弟，然后坐在床邊聽這個長不大的學(xué)弟控訴聞風根本不愛他。說聞風更喜歡之前溫柔聽話的小男朋友，和他談戀愛只是為了度過空窗期。

分手的導(dǎo)火索是學(xué)弟要在戀愛一個月紀念日和他去游樂園約會，可是怎么說聞風也不答應(yīng)，只說自己有事，學(xué)弟一意孤行瞞著聞風買好了票，當天在游樂園門口又給他發(fā)消息讓他來，結(jié)果等了他兩個小時還淋了一場大雨，終不見人。

褚西樓沒談過戀愛，也不太懂戀愛一個月就要紀念日的心思，只能冷漠地“嗯”兩聲證明自己在聽。

“他肯定是見他前男友去了，他連陪我過紀念日都不肯，前男友一條短信就把他叫走了……”學(xué)弟邊哭邊罵，“我明明提前兩三天就和他說了周天要去他不答應(yīng)，他前男友周天給他發(fā)消息他怎么就有時間去……”

褚西樓本來已經(jīng)快不耐煩了，聽到這個時間點卻愣了一愣。

“你說你們紀念日什么時候？”

“上周天……”學(xué)弟說，“就前天。”

“他沒去見他前男友?！瘪椅鳂菄@了口氣，決定還是替聞風說句公道話，“我在陵園見到他了?！?/br>
“陵、陵園？”

“應(yīng)該是去掃墓的?！瘪椅鳂钦f，“所以才沒和你去游樂園?！?/br>
“那、那也不能證明他沒有和他前男友見面！而且他掃完墓為什么不能來接我？他之前也不和我解釋，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就這么放我的鴿子，他就是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褚西樓覺得自己太陽xue突突直跳，心想他要是聞風他也得和這家伙分手。

但他想想小老板的囑咐，還是沉住氣勸他，“這回誤會清楚了，你要是想去和他復(fù)合就趕緊收拾收拾，和人道個歉和好，然后趕緊去把欠的項目趕完了?！?/br>
“憑什么我道歉！”男生尖叫起來，“明明是他的錯！”

褚西樓頭疼。

不由得對聞風升起一絲同情心。

他看過自己的同學(xué)朋友交了女朋友后為女朋友鞍前馬后還不一定得好，還以為兩個男人談戀愛會爽快一些，誰想到也是這個模樣。

他最后直接靠蠻力把學(xué)弟從寢室拖出來，準備一路拖到實驗室，半路就遇上了聞風。

聞風沒看見他倆，穿著球衣抱著籃球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絲毫不見那天褚西樓在陵園看到他時失魂落魄的模樣。

*

學(xué)弟和聞風徹底斷了關(guān)系。

褚西樓卻因這事總想起那天聞風渾身濕透也挺得筆直的腰身，在瓢潑大雨里也不肯共他的傘，那雙泛紅的眼睛在雨霧里透著哀戚。

這樣一面只有他見過。

他想著想著竟然心口發(fā)熱。

如果他當時是聞風的男朋友，一定會比那人做得更好。

褚西樓被自己突如其來的這個想法驚得睡意全無。

但這個想法卻就這么扎根在他的腦海里，讓褚西樓無法忽視它，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甚至放任自己借著幻想沉溺在這個如果中。

幻想聞風會怎么念他的名字，怎么和他說話，怎么牽他的手，怎么吻他的唇，怎么撫摸他的身體。

褚西樓沒想過自己人生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會如此的不知所措。

他一邊告訴自己不該如此，一邊拒絕著所有人的追求又常常主動替導(dǎo)師去做些本科生的工作，只期盼著會不會那哪一次能夠見到他。

直到研二結(jié)束的那個夏天，他又遠遠地瞧見了聞風。

可是男生這一次竟像他常做的夢里那樣走向他，停在他身前，溫和的笑了笑。

“學(xué)長，我叫聞風?！?/br>
“我要追求你了?！?/br>
*

“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聞風問他。

“我不記得了?！瘪椅鳂前咽痔瓠h(huán)在聞風腰間，用力的把自己貼近男人，“已經(jīng)過了太久。但是我知道在你和我告白之前，我就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

*

又過了很久他才聽見聞風嘆了口氣，雙手托住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這是他們六年后的第一個親吻。*

他們終于從村里啟程。

臨走前聞父交給他一個紅包，摸起來鼓鼓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