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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精致的茶餅,放在鼻尖嗅了嗅,片刻后輕笑一聲。他沒想到,十七歲的蕭桓年紀(jì)不大,察言觀色倒是挺厲害,兩人不過是一同吃頓飯,他不僅看出自己喜茶,還能投其所好。不過幾塊茶餅而已,沈沐只當(dāng)蕭桓是感謝自己不從中阻撓他辦案,另外吩咐人將茶葉放進(jìn)他屋中后,再將阿青喚來。“阿青,前兩日讓你去查高瀛的行蹤,有結(jié)果了么?”自高瀛借言官之手遞上奏折后,沈沐便命人暗中追查他的行徑,白日在明承宮再見此人,心里更是懷疑。阿青依令遞過來一本書冊,密密麻麻的小字中,詳細(xì)記錄了近幾日高瀛的出行記錄,甚至連他陪夫人上街都寫的一清二楚。蹙眉細(xì)細(xì)瀏覽,視線最終停在紙面“酉時進(jìn)宮”四個字,沈沐搭在桌案上的手輕點著。若他沒記錯,高瀛進(jìn)宮的第二日,后宮便再傳不出消息。勞累一日的沈沐靠在長椅上嘆了一聲,吩咐阿青過來,“明日你派人去高瀛府上......”討厭高瀛的阿青一臉壞笑地哼著歌走了,沈沐闔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勾唇一笑。既然你高瀛嫌命長,那便陪你玩玩好了。-納蘭宛過世,舉國服喪整整七日,國人皆著麻布喪服,罷飲宴,戒百戲。*1啟殯儀式于翌日卯時舉行,百官戴孝送行;除國君外的太后親王、以及御前大臣列位于殯宮門內(nèi),余下百官皆在月臺外靜候。天色微明,寒涼晨風(fēng)帶來刺骨意味,殯宮門外燃著兩長排用于照明的燭炬,門內(nèi)有司接連幾次作以“噫興”之聲,用于慰藉死者亡靈。*2殿內(nèi)痛哭聲不絕于耳。沈沐跪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冷眼看著靈堂前痛哭流涕的年輕異姓親王;若他沒記錯,此人在納蘭宛病重的近十日內(nèi),不曾一次來過宮中探望。此時卻淚如雨下,表情沉痛的仿佛只恨不能隨人一同去了。“皇祖母,兒臣還記得您小時給我的香包,”青年抽抽嗒嗒地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包,在地上用力磕了三個頭,雙手遞上,“您怎么舍得丟下兒臣走了呢——”他身后的一眾親王大臣也應(yīng)景般,齊齊發(fā)出凄厲嚎鳴。最終這個異姓親王竟情難自控,哭著哭著便徑直暈了過去,被幾名護(hù)衛(wèi)小心翼翼地給抬了下去。緊接著便是后宮的綺太后,面容姣好的女人撲通一聲跪在靈柩前,用指尖捻著絲帕,不停地擦拭著眼淚,幾乎是哭天搶地的架勢開始干嚎。見她面色憔悴沉痛,旁邊的皇族子弟面露不忍之色,紛紛開始勸,“太后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太皇太后在天之靈,見您這般難過,也會傷神的。”爾虞我詐的皇宮內(nèi),竟在此刻出現(xiàn)了難得一見的相親相愛;若不是時機(jī)不對,沈沐幾乎要譏笑出聲。說來可笑,納蘭宛性命垂危的這段時間,這殿內(nèi)所有王公貴族探望她的時間,或許還趕不上蕭繁一人多。而年輕的國君此刻跪在最旁邊的蒲團(tuán)上,目視前方背脊筆直,寬闊的肩膀沒有絲毫抖動,自背影看不出一絲悲痛。蕭繁跪在距靈柩最近的位置,只要略一偏頭便能瞧見靈柩中人,可他不僅目不斜視,也不急于上前跪拜悼念,置身事外般腰背筆挺地跪著。直到所有人、甚至連沈沐都在靈前悼念后,蕭繁仍舊原地不動。直到有司好心出聲提醒,蕭繁才宛若初醒般緩緩起身,在眾目睽睽下于靈柩前彎下腰,面無表情地磕了三下頭。面對國君異常的平靜,掩面而泣的眾人也不約而同停止啜泣,紛紛側(cè)目而望;青年眼中一派平靜無瀾,黑眸微垂,俯視著靈柩中故去的亡人。良久后,蕭繁撿起異姓親王暈倒時掉落的香包,垂眸看了看,沉默不語地放在靈柩邊上。莫說眼淚,他甚至連一句哀悼的話都不曾說出口。死一般的寂靜中,只見披麻戴孝的國君站起身,沒有分毫留戀的停留,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推門離去,留下一眾不知所措的皇族與御前大臣。待腳步聲完全消失,鴉雀無聲的靈堂內(nèi)終于傳來竊竊私語,片刻前還悲痛難擋的大多人突然忘卻了悲痛,三兩結(jié)伴地交頭接耳。“陛下這樣便走了?”“這有什么,他連太皇太后的手都敢斷,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可我聽說是太皇太后先動手傷人,陛下才——”“太皇太后神志不清又不是一兩日了,我看陛下早看人不順眼,不過是找個借口——”“說完了嗎?!?/br>萬年寒冰般的聲線在低聲言語里格外清晰,沈沐轉(zhuǎn)過身,森寒視線在身后嘴碎的二人身上掃過;他朝四下淡淡一望,見所有人都閉嘴噤聲才緩緩轉(zhuǎn)回視線,平視前方,薄唇輕啟:“方才所有妄議陛下的,自去刑部領(lǐng)杖刑一百?!?/br>-蕭繁徑直回了明承宮。即便他不去看也不去聽,那個充斥著無盡悲傷和哭聲的靈堂依舊讓人窒息難忍;那么多同納蘭宛毫無干系的人,在她的靈柩前賣力地磕頭、一遍遍感恩她給予的恩賞、無法自拔地傾訴著悲痛之情。而他看見的,只是一個缺了雙手的女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是冰冷的,知道今日的所作所為會將他永遠(yuǎn)釘在“冷血無情”的恥辱柱上,更知道只要自己掉下兩滴眼淚,就能讓所有人閉嘴。可他并不難過,為什么一定要哭。蕭繁向來不喜和太多人同處一室,只有安靜無人的明承宮能讓他得到片刻的喘息;養(yǎng)神片刻后,他來到紅木書架前,本想隨意拿本書卷翻閱,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左下角的一個暗格。里面靜靜躺著一個做工粗糙的香包,上面還沾了兩滴暗紅色的血。...“祖母特意給你們每個人都求了香包,快來選自己喜歡的?!?/br>天氣正好,后花園的涼亭內(nèi)鬧哄哄的,石凳上坐著一名衣著華麗的婦人,正被一群年齡各異的孩子們圍繞著;這些孩子大則十三四,小的只有五六歲,此刻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石桌上擺放的香包。這些孩子嘰嘰喳喳的,都在說這香包是太后特意命人去靜山求來的,既好看又能帶來福氣。五個孩子爭搶著自己最中意的樣式,只有角落處一個高而瘦的少年,有些窘迫地站在涼亭角落處,伸長脖子往桌子上看,滿是汗的掌心在背后來回絞著。他在數(shù)桌上究竟有幾個香包。“喲,這是哪兒來的野種,”或許是少年渴求的目光太過熾熱,石椅上端坐的婦人轉(zhuǎn)過頭來,譏諷地看了她一眼,嘲諷道,“也不看看自己身份,還敢在哀家面前討東西?”少年立即白了臉,垂下頭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