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再次看到他女扮男裝的一身打扮，只不過今日臉上倒是沒貼胡子了。

見沈沐前來，楚娉婷笑吟吟地遞來一杯茶，“王爺您氣色瞧著很好，不知娉婷畫的畫，您可還滿意？”

“楚姑娘的碳筆畫倒是令本王有些意外，”甚至想不起昨日他有沒有將畫帶回府，沈沐接過少女遞來的茶，有些好奇，“手藝是在哪學(xué)的？”

臺下搭了個小戲臺，一名花衫旦角正咿咿呀呀地唱著苦情戲曲，楚娉婷靠著座椅向下一看，口中隨意回答著，“家父常年在外征戰(zhàn)，娉婷也算見了不少能人異士，挑了感興趣地學(xué)了些?！?/br>
回眸見沈沐略有興趣地瞧著她，楚娉婷便將她是如何在隨父行軍途中遇見的洋人畫師，又是如何偷師學(xué)藝得來的本事，生動形象地娓娓道來。

少女眼中閃爍著對未知生活的探索欲望，沈沐聽的津津有味，終于忍不住感嘆一聲，“聽完楚姑娘的所見所聞，本王竟有些羨慕你的隨心自在?！?/br>
“這有什么好羨慕的，王爺若是真想，自然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少女拿起一串葡萄，大咧咧丟進嘴里幾顆，目光沒從臺下的戲臺上離開，

“王爺之所以還留在京城，不過是還有割舍不掉的人或事物罷了?！?/br>
割舍不掉的.....人或事物嗎？

樓下傳來陣陣喝彩聲，沈沐向下一看，一名老生扮演的王爺因?qū)げ灰姀娙⑦^門的嬌妻，嘴里正止不住地怒罵著，氣急敗壞地安排府中所有下人前去捉拿，終于在一間小破廟里將人抓獲。

“哦，聘婷說的不對，”楚娉婷突然朝沈沐粲然一笑，假意惋惜的搖搖頭道，“王爺若羨慕的是娉婷能隨意離開，或許真的只能羨慕了。”

沈沐似懂非懂，楚娉婷卻不再多談及此事，然后兩人終于言歸正傳，說起送楚娉婷離京的計劃和大致時間。

依照禮數(shù)，在花朝節(jié)第二日當(dāng)天，御前重臣及皇家子弟家眷都要進宮拜見太后，沈沐與楚娉婷自然在名單內(nèi)。

先一步乘馬車進宮，沈沐剛?cè)雽m門便見楚璞瑜和蕭桓正一同往后花園走去；自小習(xí)武的楚璞瑜聽見身后傳來聲響，轉(zhuǎn)身見到沈沐，臉上立馬堆起討好的笑，

“攝政王大人?！?/br>
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一聲，沈沐瞥了眼雙眼彎彎的蕭桓，淡淡一笑，“九王爺，好巧?！?/br>
“確實巧，”對于沈沐一反往常的示好，蕭繁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又立即被無懈可擊的笑容代替，“娉婷待會兒才來，攝政王大人若不嫌棄，不如同蕭桓與璞瑜一同去拜見母后吧?！?/br>
沈沐欣然答應(yīng)。

花朝節(jié)本就意在鑒賞百花，常年百花齊放的后花園自然是最佳品賞之地；三人前去臨水亭臺時，已有不少女眷在太后身邊問候，而差不多年紀(jì)的孩子們圍在一起玩耍，咯咯笑著。

蕭桓先一步上前給楚太后請安，依舊一身華服的女人見到沈沐與楚璞瑜，揮揮手便讓一眾女眷退下，待眾人落座后，感慨一聲道，“本以為娉婷能討攝政王歡心，沒想到哀家倒是走眼了?！?/br>
“楚姑娘很好，差些緣分而已，”沈沐知道太后這是心有不滿，抬頭看了楚璞瑜一眼，淡淡道，“況且本王能與楚小將軍相識，也算彌補了其中遺憾。”

話畢他又抬眸看了神色難辨的蕭桓一眼，輕抿一口上好的茶，“當(dāng)然，也謝謝九王爺從中引薦。”

他胡編亂造的話騙不了蕭桓楚璞瑜，但當(dāng)作場面話糊弄楚太后還是綽綽有余；女人臉上終于露出些笑意，語氣也平和了下些，溫聲讓下人上些花糕。

楚璞瑜與太后多年未見，此時正同女人說些家長里短的瑣事；沈沐轉(zhuǎn)身離開，剛下幾級臺階，身后便傳來蕭桓的呼喚聲。

到底還是十六七的小孩，城府再深也藏不住情緒，沈沐眼看著蕭桓臉上的笑意漸漸掛不住，雙手抱胸冷聲道，“九王爺有事？”

“攝政王往日不是對蕭桓避之不及么，”青年順著樓梯走下來，試圖利用身高優(yōu)勢增強些氣勢，“怎么今日竟突然變了？”

“不是九王爺一直在對本王示好？”譏笑一聲，沈沐懶得看他，在不遠(yuǎn)處的人群中去找蕭繁身影，“本王不過是看在楚家地面子上，小意施舍而已。”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青年哪里受過這等羞辱，蕭桓臉一陣白一陣青，低聲警告道，“攝政王莫以為暫得陛下信任，就能高枕無憂?！?/br>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心里也該有個數(shù)?！?/br>
方才兩人說話時，沈沐便不耐煩地向前兩步越過他，兩人背脊相對冷言冷語，而蕭桓這次話落許久后，都不見沈沐回應(yīng)。

皺著眉頭回頭看去，蕭桓竟發(fā)現(xiàn)沈沐早已大步離開，光留下一介清瘦翩然的背影；而他再轉(zhuǎn)身抬眸時，蕭繁又恰好出現(xiàn)在長廊拐角處，薄唇緊繃，一雙黑眸沉沉冷冷。

心中一驚，蕭桓快步迎上前去，恭敬朝著蕭繁行過禮。

還不及他開口說話，就聽見他皇兄極不耐煩地出聲打斷，“蕭桓，離孤的人遠(yuǎn)點?！?/br>
“若下次再讓孤見到你這般同他說話，孤不會再視而不見?！?/br>
蕭繁聲音森寒，面無表情的深邃眉眼不怒自威，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蕭桓一雙桃花眸一黯，清秀的臉逐漸灰白，就這樣躬著身子，眼睜睜地看著蕭繁的黑衣下擺從視線中出現(xiàn)，然后迅速消失。

-

蕭繁來到沈沐身后時，男人并未察覺。

分明是疏離清冷的相貌，卻好像很招孩子喜歡，光是懶懶靠在一處假石上，周圍玩耍嬉戲的不少孩子竟前仆后繼地往他那邊跑，其中一個女孩甚至直接抱住他的腿，請沈沐給她摘朵樹上的花。

溫柔一笑，男人沖幾步外面色驚恐的宮女安撫性地?fù)u搖頭，抬手從一旁的柳樹上摘下幾根柔韌的柳條和柳條，又在周圍的花叢中一掃，指著幾處不同顏色的花叢，讓身邊的小孩各去小心摘一朵。

趁小孩忙著摘花時，沈沐將方才摘的柳枝與柳條編織成一個圓圈，用手摘去多余旁葉，最后便是將孩子摘來的花，連著花莖編在花環(huán)上。

舉起彩色花環(huán)左右打量一番，男人眉眼彎彎眸中帶笑；他略微俯下身，將花環(huán)輕輕戴在方才抱他腿的小女孩頭上，嗓音溫柔如水，“送給你。”

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扯扯他的衣袖，軟儒儒地問他，“大哥哥，我?guī)е@個好看嗎？”

沈沐替小孩將花環(huán)擺正，抬手替她將散落的頭發(fā)攏到鬢后，有些寵溺地笑了笑，“好看?！?/br>
一旁的蕭繁慢慢攥緊拳頭。

他大步走過去，在周圍立即響起的行禮聲中，邁著長腿來到沈沐面前，垂眸冷冷看了眼男人腳邊的小屁孩，黝黑的雙眸一沉，在沈沐有些詫異的目光中，指了指女孩頭上的花環(huán)，語氣不算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