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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將少年側(cè)顏映得半明,溫柔描摹出他清雋輪廓。程子琛看著他,忽然覺得胸腔里那顆器官,跳動時有些莫名的失速。“你——”頭頂盛大煙花,周圍人影憧憧,卻偏偏因為夜色與煙火的爆裂聲,反而使得周遭的人仿佛被與他們隔絕開來,也聽不清周圍人的聲音。程子琛想說些什么,忽然口袋里手機一陣震動,他那點莫名的思緒被打斷,只得掏出手機,是他父親。“喂?爸——對,在外面?啊?好的,我馬上過去……”程子琛接了電話,因為花園里嘈雜一片,不得不稍稍提高聲音,簡短應(yīng)了幾聲便掛了電話。“程叔叔找你有事?”“嗯,有客人要提前走,叫我過去送一送。我先過去了?”“好啊,那你去吧。”簡澤安對他揮揮手。程子琛先走了,簡澤安又看了一會兒煙花,覺得雖然好看,但有點吵了,他就轉(zhuǎn)身往別墅的方向走。程家別墅很大,所以一層也有好多道直接通向外面的門??蛷d有一扇足足2米寬的大門,可以直接通到花園,賓客們方才出來也是通過這一扇門。但是在客廳兩邊,各有一個很小的房間,充當(dāng)吸煙室和客人稍微不適時的休息區(qū)。這兩個小房間,也各有一扇小玻璃門通向外面種滿鮮花的回廊。簡澤安沒直接回客廳,而是想去休息室玩會兒手機。他于是尋了個方向往那邊走,結(jié)果走到近前,便看到這會兒黑黢黢只掛著幾盞裝飾性小燈的回廊上,有個人影靠著柱子站著,不知在做什么。簡澤安步子一頓,不想打擾到對方,正要離開,卻被叫住了:“簡澤安?!?/br>這聲音,是俞越。只不過俞越一貫是叫他“簡二”的啊。但今天發(fā)生這么多事,俞越和平時不一樣也很正常。簡澤安走過去:“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呆著啊。”他故意用了輕快的語氣,有意想要把之前那場尷尬忽略過去。然而俞越張口就是:“是你吧?”“什么是我?”靠在柱子上的男生面向外面,俊俏精致的面容被映得清清楚楚。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簡澤安一眼,意味不明地伸手指向外面仍然禮花盛放的天空。簡澤安沒想到他注意到這個,也不知是怎么知道的。程子琛肯定不會告訴他,程家的傭人也都不會隨意跟客人說話透露信息,那應(yīng)該是猜的。“你指什么呢?沒懂?!焙啙砂惭b傻。他不想提之前客廳里發(fā)生的事情,不管說什么都不對,哪怕是安慰,都像是在揭開傷口。然而俞越毫不掩飾地直接說出來:“剛剛我爸讓我去彈的時候,是你吧?出去叫人放了煙花?!?/br>簡澤安無奈地看著他。他不太想提這件事,可是也不至于否認(rèn)。于是點了下頭。俞越抬手,用胳膊擋了一下眼睛,又把手臂放下來。“不是討厭我嗎?何必呢?”他這樣說,語氣里卻有種自嘲。簡澤安覺得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忍了忍,沒忍?。骸坝嵩剑阌型隂]完?想表達(dá)好意,想感謝,想做朋友,想幫忙,就不能大大方方說出來?非要故意陰陽怪氣把人推遠(yuǎn)?到底是誰在討厭誰?——你要是真不待見我,算我多管閑事了。這次是還你之前在方經(jīng)才的事情上幫我,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這樣可以了吧。”他說完原地等了三秒,沒等到反應(yīng),一時覺得自己簡直可笑極了,頓時轉(zhuǎn)身就走。卻聽見身后有低低的聲音響起:“簡澤安?!?/br>簡澤安腳步頓了一頓。“謝謝?!瓕Σ黄??!甭暰€有一點顫。簡澤安閉了下眼,暗罵了自己一句心不夠硬,到底轉(zhuǎn)身回去了。“去休息室歇會兒吧你。你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大好。”他嘆口氣,對俞越道。不是假話,俞越這會兒rou眼可見的臉色很差。哪怕是在室外,只有煙花的光照著,也看得出來。俞越難看地笑了笑:“不想進(jìn)去。讓我在外頭待會兒吧。”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又開口。“我很煩人是不是?”簡澤安沒說話,他也不需要簡澤安說,自顧自說了下去。“我知道你討厭我表里不一,我自己也討厭。我從會說話開始就知道在鏡頭前笑,就知道怎么討人喜歡。我滿月開始,照片就在傳得到處都是,今天是‘影后明欣然愛子滿月照曝光’,明天是‘影后明欣然夫婦攜子出席某某活動,一家三口大秀幸?!?。我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黑臉沒擺好姿態(tài)……”他嗤笑了一聲,搖搖頭,余光看見簡澤安愕然之后不忍的表情,又笑了一聲。“你這是什么表情?我爸媽又不會虐待我。就不過是我媽一兩天不跟我說話,然后反復(fù)讓我在鏡子前頭笑罷了?!?/br>這還不夠嗎?冷暴力的規(guī)訓(xùn),對于那么幼小的孩子來說,不亞于精神虐待了。簡澤安聽得心里發(fā)酸。“我爸不擅長做生意。我家的公司是我爺爺做大的,到了我爸手里……每況愈下。當(dāng)年我媽嫁給他的時候,公司還不是現(xiàn)在的鬼樣子,在國內(nèi)算是家具出口行當(dāng)?shù)凝堫^老大。我爸媽,要我說都是活在新聞通稿里的人,非要在大眾眼里活成人生贏家。我媽當(dāng)年得了奧斯卡影后,正是最風(fēng)光的時候,我爸公開示愛,又給準(zhǔn)備了什么‘世紀(jì)婚禮’,媒體都說是‘完美的一對’。“這幾年大家也慢慢知道,什么‘女星嫁入豪門’,很多時候豪門就是個面兒上光,可當(dāng)年不是,當(dāng)年女星拼了命地往什么豪門、公司小開家里擠,‘嫁入豪門’被當(dāng)做是女星的榮耀。我媽也是,我國第一個奧斯卡影后,她要是一心鉚在事業(yè)上,現(xiàn)在要什么沒有?偏偏在最光輝的時候放下事業(yè)結(jié)婚生孩子,足足耽誤了三年多,再復(fù)出,熱度早就流失了。我爸也是,娶奧斯卡影后當(dāng)老婆,對他來說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所以他娶了??墒亲屗邮茏约旱钠髽I(yè)盈利還不如老婆一個女明星、自己的兒子不繼承他的產(chǎn)業(yè)也去當(dāng)‘戲子’,他也是接受不了的……”俞越絮絮叨叨,聲音里一直帶著某種冷眼旁觀式的輕嘲,完全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家庭。簡澤安聽到對方家里這些內(nèi)幕,聽得心頭緊縮,覺得自己不合適聽,想打斷,可俞越一看狀態(tài)就不對,他又不好去打斷。“很快的,再有一年多你就是成年人了,誰也做不了你的主?!?/br>簡澤安在他說了一通、告一段落之后,絞盡腦汁找著語句安慰。俞越像是沒聽到一樣,發(fā)了一會兒呆,半晌忽然轉(zhuǎn)頭,看著簡澤安:“我是真的討厭你。怎么會有你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