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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子,“中的不二法門是指什么?”那一子仿佛落在了溫頌心上,他心里打著鼓,努力讓自己沉下心神,“不二法門即不可思議之法門,說明真如法性、諸法實(shí)相?!?/br>慧音又執(zhí)黑棋,“中的如心佛亦爾,如佛眾生然,應(yīng)知佛與心,體性皆無盡,又當(dāng)何解?”溫頌道:“佛的法身遍布于眾生心中,心、佛、眾生,三者沒有差別?!?/br>又是一枚黑子落下,“中的非法,非非法何解?”溫頌聽到這個問題,心里慌了一瞬,“我……”“安心。”不知是不是慧音的聲音中真的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溫頌聽到這兩個字,當(dāng)真平靜了許多,“法……為相,相為虛妄,法為空相,非法亦是,既非法,也非非法,不執(zhí)著相,法相皆空,皆為佛法?!?/br>他自覺最后一個問題答得不好,努力保證道:“等方丈下次再叫我來的時候,我一定可以答的更好?!?/br>慧音凝視著目露不安的溫頌,“你來。”溫頌近前走了走,“方丈?!?/br>慧音將左側(cè)的棋罐推過去,“一局尚未結(jié)束,可愿接下?”溫頌迎著他靜水一般的眸子,沒敢拒絕,“好。”然而一刻鐘過去,棋局結(jié)束。慧音看了著亂成一盤的棋局,又看了看下巴低到了胸口上的小少年,終究是笑了出來,“第一關(guān),過了。”溫頌聽到“第一關(guān)”這三個字,喜悅被沖淡了許多,“多謝方丈教誨?!?/br>“嗯?!?/br>兩人一時無話,溫頌察覺到氣氛有些冷,覺得自己身為晚輩該說點(diǎn)什么,“要不我再陪方丈下一局吧!”慧音收拾棋子的動作頓了頓,“溫檀越該回鳴鐘塔了?!?/br>溫頌察覺到慧音的嫌棄,有些失落,“那方丈可以借我一副棋盤嗎?”“等我回去練習(xí)之后,再來陪方丈下棋?!?/br>最后溫頌回去的時候,身上多了一副棋盤,他剛回鳴鐘塔,就興沖沖的把棋盤取了出來,“宿宿,我們來下棋吧!”印宿平日都是練劍、推演,再無別的可做,此時自是欣然應(yīng)下,然而一局結(jié)束,他便把棋子擲回了棋罐,“我的陣法尚未推演完,把棋盤收拾了吧!”溫頌拽住要起身的印宿,“宿宿,鳴鐘塔就咱們兩個人,你不想給自己培養(yǎng)一個對手嗎?”“不想,”印宿看著盲目自信的溫頌,覺得自己培養(yǎng)不出對手,倒是能培養(yǎng)出來一個臭棋簍子,下棋講究走一看三,但這個笨東西講究的是隨心,哪里有空放哪里,“你且在這好好研習(xí)佛經(jīng)。”溫頌看著黑白棋子縱橫相間的棋盤,頓時覺得它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第二次的考核在一個月后。溫頌甫一進(jìn)入禪房便聞到了一股檀香,涌入鼻尖時頓覺神思清明,“見過方丈?!?/br>慧音讓溫頌坐下,他沒有問一些佛經(jīng)義理,而是問了一句不相及的話,“溫檀越愿入佛心中可誠?”溫頌望著慧音那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的眼睛,沒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還是坦誠的答了,“方丈若只問我愿不愿意入我佛門,那么我心中是愿意的,但我的心中沒有佛,這樣在方丈眼中算是誠嗎?”“與人無欺與己無欺,自是算得?!?/br>禪房中的少年目光清亮,坦率直白,這樣的人,絕不會惹人討厭。慧音道:“待你心中有佛時再來?!?/br>溫頌道:“那若是我心中永遠(yuǎn)沒有佛呢?”“那老衲便永遠(yuǎn)不會收你為徒?!?/br>溫頌這一次回到鳴鐘塔的時候,心情有些沉重。印宿少有見他這般模樣,“怎么了?”溫頌同他說了慧音方丈的話,“宿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沒有怎么變成有呢?”印宿沒有接話,這是需要溫頌自己領(lǐng)悟的東西。溫頌沒有聽到回話,也沒有失望,他走到角落的地方盤坐下來,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這一次的考驗(yàn)沒有時間限制,可溫頌知道,這樣反而是最難的。什么是佛呢?中說:心為佛,己為佛,眾生也為佛。可那皆不是他心中的佛。萬物可為佛,便亦可為魔。然而魔屬萬物,魔也是佛嗎?非也。一念之間,善惡生,佛魔分。行善道者為佛,行惡道者為魔。在問心的過程中,溫頌恍惚窺見了道的蹤跡。在他的境界中不過一瞬,然而外界已是過了快兩個月。溫頌睜開雙眼,光華內(nèi)蘊(yùn),盡管他的修為沒有提升,可道心卻是完完全全的穩(wěn)固下來了。當(dāng)他再一次進(jìn)入禪房的時候,慧音已經(jīng)感知到了他的變化,“溫檀越可是愿意皈依我佛?”溫頌這次沒有遲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年歲還差六月才滿二十,是以先行沙彌十戒。“方丈,我受戒的那一天,能不能將宿宿放出來觀禮?”慧音同意了。回到鳴鐘塔后,溫頌摸著自己的頭發(fā),坐也難受,臥也難受,“宿宿,我有些怕……”“怕什么?”溫頌垂目望著自己又長又軟的頭發(fā),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我怕變成一個光頭,而且稍戒疤的時候好疼的?!?/br>“聽說成了比丘還要受足戒,腳應(yīng)該比頭更痛。”印宿望著臉皺成一團(tuán)的溫頌,呼嚕了一把他的腦袋,“既然這樣怕疼,不如不拜師了?”“這怎么行?”溫頌抬眼瞪他,那目光跟個狐貍崽子似的,雖然看著兇,但也只會拿小rou墊拍拍人,不會真的伸爪子,“我辛辛苦苦了這么久,就差臨門一腳了,怎么能這樣放棄?”“再痛我也能忍得住。”翌日,弘正寶殿中,溫頌緩緩走到佛像前方,由慧音方丈親手為他剃度受戒。溫頌看著從頭頂滑下的青絲,心痛了痛,等看到慧音拿著燃起的香向著自己走來的時候,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股害怕。他按捺住想跑出去的沖動,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跪在那里等待受戒。“第一戒,不殺生。”當(dāng)冒著煙的香點(diǎn)在頭上的時候,溫頌疼的瞬間流下了一串眼淚。慧音見到之后,點(diǎn)戒疤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后毫不動搖的放了上去。溫頌的眼淚流的更兇,他師父都沒有心的……沒有心的慧音繼續(xù)點(diǎn)戒疤。在場的其他比丘見到這個場面俱是默了默,然后各自移開了視線。一場受戒完成,溫頌的眼眶已經(jīng)腫起來了,不知道還以為他剛剛受完刑回來。“今日為師為你取法號——善忍?!?/br>還在斷斷續(xù)續(xù)流眼淚的溫頌:“……”我懷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