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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逃生艙。但在真正出事的時候,除非事發(fā)地點距離某個宜居星很近,否則就算登上了逃生艙,得到救援的機會也很低,原因還是那一個——宇宙實在是太大了。澤若靠在艙壁上,面無表情。此時,和他一起在這個膠囊狀逃生艙里的,還有二十多個人。所有人都被安全帶束縛在座椅上,但在這完全失重的環(huán)境里,坐著或者站著其實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反正都是一樣的讓人不舒服。盡管空氣過濾裝置一直在不間斷的工作,呼吸的空氣還是變得污濁起來。坐在他斜對面的女人干嘔了好幾次,澤若衷心祈禱她不要真的吐出來,就算她用導(dǎo)引管捂住口鼻,吐出來的穢物也會被立刻排出去,但那場景就夠惡心的了。這是他們登上逃生艙的第七天。最開始的兩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態(tài)度還比較樂觀,有人相互說笑打氣,有人期望著能盡快獲救。但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逃生艙被遠處一顆小行星的引力牽扯著,不知不覺就偏離了航線。逃生艙被飛船中的彈射系統(tǒng)彈出來的時候速度并不慢,在太空中也沒有讓逃生艙減速的物體,因此幾天下來,他們離航線已經(jīng)是越來越遠。雖然逃生艙一直在自動發(fā)出求救信號,但即便有人接收到了那個信號,也很難找到他們,因為在信號發(fā)來的方向,是無邊無際的宇宙。有人在掩面低泣,嗚嗚咽咽的哭聲讓人更加心煩意亂,卻沒有人站出來呵斥她。眾人兩眼呆滯面如死灰地坐著,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盡管逃生艙中攜帶的物資足夠維持他們大半年的生存,但僅僅幾天,大多數(shù)人的精神似乎都被絕望給擊垮了。坐在澤若身邊的少年是唯一一個還抱著希望的人,前幾天他還不斷給別人鼓勁、講笑話、活躍氣氛,在最后一個愿意回應(yīng)他的人都閉口不言以后,少年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就都趴在玻璃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外面,眼睛看的酸澀脹痛才舍得眨一下。“別看了,你看再久,也沒有人會來救我們的?!鄙倌炅硪贿叺闹心昴腥说吐暤?,就好像在自言自語,他也沒有看向少年,眼睛一直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臉色蒼白得像死人一樣。他又強調(diào)了一遍:“沒有人會來救我們的?!?/br>終于有人愿意跟自己說話,盡管說的是喪氣話,但少年還是立刻語氣歡快地回道:“不要放棄希望啊,大叔!今天等不到還有明天,明天等不到還有后天,總之一定會得救的。聯(lián)盟法不是都規(guī)定了嗎?只要收到信號就要來救援的。”“怎么救?”中年男人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這么反駁少年。他說:“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別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沒有精確的位置坐標(biāo),誰能看到我們?誰能找到我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堅持反駁少年的話,也許是看不慣他們當(dāng)中還有一個人居然沒有陷入徹底的絕望,也許是因為承認現(xiàn)實就是如此殘忍冷酷會讓他的心更平靜坦然一些。如果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再一次次被打破希望,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煎熬?少年抿了抿嘴唇?jīng)]有說話,臉上露出一抹倔強。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別人,但他更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好像人生就只剩下等死了。澤若冷眼旁觀了幾天,其他人的反應(yīng)都在他的預(yù)料當(dāng)中,唯有少年讓他感到一絲意外。他仔細看了看,少年一頭又綠又亂跟雜草一樣的頭發(fā),有點長了所以隨意地扎在腦后;眉毛像劍一樣濃黑筆直,因為很瘦所以眼睛顯得很大,又因為很黑所以牙齒看起來也白的晃眼。一身布料又厚又粗的藍色工作服,洗得都發(fā)白了,穿著也并不合身,寬松的袖口如果不挽起來,能把他的整個手都遮住。澤若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問道:“你真覺得會有人來嗎?”“嗬!”少年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瞪著澤若叫道:“哥哥,原來你會說話呀!”“哥哥……”少年自來熟的稱呼讓澤若臉有點黑,不過他更在意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于是又問了一遍:“你真覺得會有人來嗎?”“那必須的!”少年不假思索地肯定道。這堅定的語氣讓好幾個一臉蒼白的人都抬起頭來看他。“你怎么知道?”澤若問。“直覺!”少年道。澤若:“……”他的臉徹底黑了,轉(zhuǎn)過頭不再理會他。“哈哈,其實是因為我運氣從小就特別好啦!”少年抓抓頭發(fā),讓那鳥窩一樣的頭發(fā)變得更亂,帶著幾分得意地笑道:“我出生的時候被扔在臭水溝里,結(jié)果那天我老爸因為迷路去了那個平時根本沒有人去的地方,就把我撿回去了;老爸去世以后因為沒錢上不了學(xué),結(jié)果在垃圾堆撿到了一個還能用的學(xué)習(xí)機,我就開始自學(xué)了;參加統(tǒng)一考試的時候因為車禍差點來不及趕到考場,一個好心的巡警把我即使送過去的;考完試以后我填錯了志愿學(xué)校的序列號,結(jié)果竟然被第一軍校給錄取了!所以我這次遇到飛船失事,肯定也能獲救的!我運氣好嘛!”——除了被第一軍校錄取確實很幸運以外,其他的明明都很慘好不好!你是怎么得出你運氣好這種結(jié)論的!被他們的話題吸引的眾人聞言都是一雙死魚眼,硬是忍住沒有吐槽,盡管瀕臨死亡,還是對少年生出淡淡的同情來。澤若也無語了半晌后,才道:“你還真是……挺不容易的?!?/br>“哈哈哈,還好啦!”少年似乎把這句話當(dāng)成了夸獎,摸摸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然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伸出手道:“對了,我叫小虎,穆小虎,哥哥你叫什么?”澤若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握了下,道:“澤若?!?/br>“哦,那我們以后就算是朋友啦!”穆小虎開心地道。似乎是看不慣他們這么開心的樣子,中年男人又道:“算了吧,我們哪還有什么以后?”澤若和穆小虎兩人都沒有搭理中年男人。穆小虎拉著他的新朋友,嘰嘰喳喳說得開心,盡管他只能偶爾得到一兩句十分冷淡的回應(yīng),但他就好像得到了某種鼓舞一樣,談話的熱情更加高漲。澤若真不明白他那具身體中哪來的那么多的活力。就在中年男人又一次忍不住要開口諷刺的時候,穆小虎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一顆亮白亮白的小虎牙,高興地說:“看!我就說我的運氣很好吧!”澤若一愣,隨后他順著穆小虎指的方向看去。窗外,遠處黑暗的太空中,一點小小的亮光越來越近,繼而能看出那是三道呈等邊三角形排列的燈光;再然后,看到燈光之后弧線優(yōu)美的船身;又過了一段時間,看到船身上印著的一只展翅欲飛的火鳥。澤若瞳孔一縮,手指在大腿處輕輕一扣,一道極為簡短又經(jīng)過重重加密的信息發(fā)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