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瘦小的老婦人。

“阿哲……阿哲……該跟mama回家了……阿哲，你去哪兒了？”

木特爾一邊沿著街道慢慢走著，一邊不斷地呼喊著。走的累了，她就在街邊的臺階上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有時像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一邊哼著兒歌一邊身體輕輕搖晃著；有時又忽然想起來什么，急得滿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嘴里喃喃道：“糟了，糟了，阿哲還沒有接回來……阿哲……阿哲……”

一聲一聲的呼喚遠(yuǎn)遠(yuǎn)地傳了出去，有人被打擾了睡眠，低罵一聲捂著頭繼續(xù)睡；有人知道事情的原委，同情地嘆息一聲，默默地聽著那呼聲遠(yuǎn)去。

突然，木特爾的喊聲停止了。她瞪大了眼睛，努力地站直身體，看著遠(yuǎn)處逐漸走來的那個人，張了張嘴想要呼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抬腳想要跑過去，但渾身突然就沒有了半點(diǎn)力氣。

那個人……

那個人……

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神色中多了成熟和滄桑，看上去有幾分陌生，但他走路的姿態(tài)……還有唇角微微抿起的小動作……那種熟悉的感覺……

當(dāng)那人走近的時候，木特爾忽然撲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從肺腑深處爆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阿哲啊——我的阿哲啊——”

容遠(yuǎn)接住這個忽然撲倒身上的老婦人，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抱著自己痛哭，心知大概是認(rèn)錯了人。但那哭聲中的悲愴讓他無法立刻否認(rèn)，只能扶著她，默默地等她哭完。

第160章

“對了,原來住在我們隔壁的劉易斯你還記得嗎？”萬若華一邊將飯菜放在桌子上,一邊語氣輕松地問。

“嗯,聽說他們攀上了大人物，一家人都搬到戴文街去了，怎么了？”奚振海一邊分著筷子，一邊問道。

“他兒子要結(jié)婚了，聽說對方家里很有錢呢！”萬若華有些羨慕地說，“前兩天他們開著車回來了，還每家都發(fā)了些糖果和點(diǎn)心?！?/br>
兩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吃著早飯。雖然都是很簡單的飯菜,但靜心準(zhǔn)備的菜肴看上去還是色香味俱全。

女兒奚言心現(xiàn)在無法吃正常的飯菜，全靠著專門配制的營養(yǎng)液才能維持生命。但她很喜歡家人一起用餐的感覺,此時她的床頭墊高，眼中帶著笑意看著父母一起吃飯說話。雖然沒有說話,卻依然讓人感覺到家人之間的溫情和牽掛。

仿佛前一天晚上的那些崩潰和哭泣，那些關(guān)于放棄和堅(jiān)持的話題從來都不存在一樣。

他們就像過去一樣，吃飯,聊天，在飯桌上說些八卦,享受一家人難得的團(tuán)聚和溫馨，也努力為與病魔抗?fàn)幍呐畠籂I造一種一切都好的氛圍。

也許是因?yàn)榧抑械闹еK于回來了,萬若華和奚言心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好了很多。尤其是萬若華，在經(jīng)過徹底的情緒發(fā)泄和一個晚上的休息之后，她的臉上少見地顯出了幾分光彩,雖然眼睛和臉都還有些腫，但神色卻與昨晚明顯不同了。

只有奚振海，他雖然也算是在家休息了一個晚上，但卻覺得比連續(xù)工作了三天三夜還要疲憊。甚至連說得每一句話，口中的飯菜，妻子和女兒臉上的笑容，周圍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覺荒謬和壓抑。

有時候他甚至想咆哮，想怒吼，想把桌子直接掀翻，想打碎這一切……但最終，他只是穩(wěn)穩(wěn)地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咸菜，臉上是微笑著側(cè)耳聆聽的表情。

忽然，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萬若華的話，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一下。

奚言心瞇了瞇眼睛，即使她的視線已經(jīng)模糊到看不清父母的五官，但依然能看到這一瞬間父親仿佛松了口氣的模樣，而母親的嘴角往下一拉，嘴唇微微顫抖著，變成了一個悲傷至極卻依然忍耐的表情。

只是短短的一瞬，隨后父母又戴上了他們最習(xí)慣的面具。躺在床上的奚言心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波平靜如水，沒有半分多余的顫動。

奚振海放下筷子，站起身道：“不知道是誰來了，我去看看。”

萬若華也關(guān)心地站了起來，不過他們這樣的人家也不講究交際什么的，因此她依然留在女兒的房間里，沒有出去。

兩人聽到外面?zhèn)鱽磙烧窈５穆曇簦骸澳疽?，您怎么來了？?/br>
然后是一個蒼老而蘊(yùn)含著激動的聲音：“振海啊，我家阿哲回來了！”

“看來今天木姨的精神還好?！比f若華先是對女兒低聲說了一句。

因?yàn)槟咎貭柹裰厩逍训臅r候會叫奚振海為“振?！被蛘咧苯咏腥惶逍训臅r候會把他當(dāng)成那個還在上學(xué)的孩子，叫“小?！薄?/br>
隨后，萬若華才注意到木特爾之后說了什么。

“阿哲回來了？真的假的？”

她忍不住站起來走到門邊，向外看去。

就見木特爾從身后拉出一個年輕人，喜洋洋地說：“看，我的阿哲回來了！他沒有忘了我這個當(dāng)媽的！他回來了！”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木特爾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附近住房里的一些人聽到了，都探出頭來，紛紛張望著，嘴里說著：“真的回來了？”

“好像是??！”

“是阿哲嗎？這小子這些年跑到哪兒去了？”

“木姨終于是把人等回來了！我就說嘛，這孩子是我們大家看著長大的，不可能那么沒良心！這不就回來了嘛！”

“回來好啊。木姨的年紀(jì)也大了，有個兒子在身邊，到底是讓人放心些?！?/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

知道木特爾這些年經(jīng)歷的人議論紛紛，有的祝福，有的替木特爾高興，還有的小聲說些怪話。

木特爾緊緊地拉著容遠(yuǎn)的胳膊，背脊挺得筆直，像是百戰(zhàn)歸來的將軍一樣驕傲又喜悅地接受者世人的檢閱，同時宣示著自己的成功。光是“兒子就在身邊”這個認(rèn)知，就已經(jīng)讓她感覺到無上的幸福了。

好事的鄰居們站在不遠(yuǎn)處圍觀著木特爾久別歸來的兒子，忍不住為他的容貌、身姿、氣度而嘖嘖驚嘆，懷疑他在外面已經(jīng)混出了大名堂。也有些同情木特爾的人忍不住端著長輩的架子教訓(xùn)道：

“阿哲，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就不要再讓你母親擔(dān)心，好好在家過日子吧！”

“是啊，阿哲，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