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只能參照自己的經(jīng)驗給建議，讓他這個發(fā)小看得更清楚一點兒——于是他拿胳膊肘捅了捅沈晗，一指他的手機：“回消息了，看看吧?！?/br>
宋斯年問他什么時候回寢室，打游戲。

沈晗看了一眼，打字回道：“很快，乖乖等我?！?/br>
“回去吧，”蔣浩指了指寢室樓的方向，說道，“依你紅顏知己的拙見，你最好找個機會問問小年同學，打算什么時候考慮給你個名分……別這么看著我，你說的嘛，反正能用玩笑解釋，大不了就說你入戲過頭了，開玩笑呢?！?/br>
同樣的辦法蔣浩能想到，沈晗自己又怎么會想不到，他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二浩，你知道肥皂泡嗎？”

“知道，怎么了……”

“我跟他的關系，現(xiàn)在就是肥皂泡，”沈晗說，“隔著肥皂泡一切都好，什么話都能說，除了有那么幾個問題——會碰到肥皂泡本身的問題，一碰就碎，碎了還能吹一個，但回不到之前了?！?/br>
穩(wěn)定關系、交往，甚至是所謂的“名分”，都是與肥皂泡本身相關的問題，不能輕易觸及。

蔣浩畢竟是能跟他一塊兒考進這所學校這個學院的人，聽他這么一說也就懂了，突然深刻地體會到了他這位發(fā)小情路坎坷的緣由。

不但坎坷，還是個死胡同。

兩個人踩著門禁時間進了寢室樓——他們一間寢室，四人寢，還有兩個室友趁周末回家了，晚上就只有他們倆。打開房門的時候蔣浩拍了拍沈晗的肩，深表同情道：“晗哥，不愧是你。”

“什么就不愧是我了？”

“跟個死胡同搞曖昧，還搞得津津有味，不愧是你，”蔣浩認真道，“俗話說的好，上帝關門就開窗，別灰心別喪氣，組織相信你……”

“別貧了，”沈晗伸手推了他一把，“洗不洗澡，不洗我進去了?！?/br>
“去去去，晗哥先請，別耽誤你晚上陪小年同學打游戲……”蔣浩伸了個攔腰，一拉椅子坐下來，打開電腦，一邊懶洋洋地道，“我呢，就先看看那題的程序怎么做，說不定等會兒小學妹就請教我來了呢?！?/br>
沈晗搖了搖頭，給屏幕那頭的置頂聯(lián)系人發(fā)了一句，“去洗澡了，洗完陪你，乖”。

對方很快回了一個“好”，附帶一個撐腦袋賣萌的胖貓表情。

也不能怪他拿狗狗劇本了，沈晗默默地想——畢竟對方已經(jīng)先拿了貓主子的劇本。

能怎么辦呢，貓主子開心就足夠了。

第8章假戲

宋斯年是那種做什么都很有天賦的男孩子。

從小到大沒有偏過科，組裝家具看一遍說明書就會，去到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哪怕對地標建筑毫無了解，也能靠一張紙質(zhì)地圖帶人走到正確的地方——那個時候他十歲。

這種天賦體現(xiàn)在游戲上，就是他玩新出的游戲上手只需要五分鐘，不看新手教程，不過教學關，并且能融會貫通地總結(jié)出一套適合自己的鍵位，或是手機上的游戲設置，然后作為經(jīng)驗傳授給下一個和他情況類似的“新手”。

比如沈晗。

這種感覺其實很特別，接觸一款新的游戲，有一個人告訴你“要把這里的距離調(diào)整成30，這樣cao作起來會比較順手”，或者“把點狙換成左右狙，不容易走火”……

沒有商量的余地，似乎也是全心全意為你好的，就這樣溫和又順理成章地改變你，將你拉進他的舒適區(qū)，留下獨屬于他的烙印。

宋斯年就是這樣，明明獨占欲強得驚人，卻從來不會宣之于口，只會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默默地改變他。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機已經(jīng)不知不覺調(diào)整成了深色模式，天氣軟件里多了幾個常用城市，路上遇見大排檔的時候會想到有個小朋友不喜歡吃海鮮，看到冰淇淋車又會想買給他吃——然后自然而然地想起宋斯年說過的話，以后只準給他一個人買冰淇淋，好不好。

雖然只是一句玩笑，甚至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宋斯年已經(jīng)認了輸，告訴他自己是開玩笑的，沒有別的意思。

但他還是會記住這句話，不管那是不是玩笑。

從那之后，哪怕他們不再聯(lián)系了，每一次看到冰淇淋，他還是會想起宋斯年，該給別人買冰淇淋的場合，他也會鬼使神差地替換成其他東西，不自覺地遵守他們之間那個真假自知的，“約定”。

唯一一次買給別人，是高中畢業(yè)那年，同學聚會散伙飯結(jié)束后，他照例送宋斯年回夏令營的住處。

那個不久前剛剛被他親過的小少年走在他半步前，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自顧自地低頭刷手機。

然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腳步，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身上。

七月的最后一個晚上，深夜里也還是悶熱，那畢竟是暑假，夏令營也原本該在學校里進行，他擅自帶人出校已經(jīng)有錯在先，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再走正門，只好從偏門旁正在維修的墻洞里鉆了進去，那個角落離宋斯年暫住的宿舍很遠，要穿過整個空無一人的cao場。

宋斯年撞進他懷里的時候，cao場還剩下一大半——但不管他怎么勸，那個倔強的男孩子都只是低頭看著已經(jīng)熄屏的手機，不肯往前走，也不愿意轉(zhuǎn)身看他。

“行吧，”沈晗摸了摸宋斯年的頭，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認認真真地抬頭看他，像是在哄什么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不回去就不回去了，想去哪兒，哥哥帶你去?！?/br>
他平時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明朗，帶著點兒自然而然的和煦笑意，能在人群中央帶動起情緒，現(xiàn)在卻罕見地放緩了語氣，嗓音低而溫柔，像極了悄悄話。

——像極了每個晚上他們一起打完游戲，或者聊到深夜，臨近睡覺的時候，遲暮發(fā)來的只有幾秒鐘的一條語音，也是這樣溫柔又縱容的語氣，好聽得讓人心癢。

宋斯年低頭看著他，似乎是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沉默著攥緊了手機，搖了搖頭。

對方安撫似的對他笑了一下，還是耐心：“那帶你去吃冰淇淋，嗯？”

將近零點，又是暑假的學區(qū)，想找一家還開著的甜品店都難——最后是在那條街盡頭的便利店找到了冰柜，沈晗給他買了一個甜筒，付完錢轉(zhuǎn)身的時候就看見對方已經(jīng)走進了陰影里，坐在人行道旁的石階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是小小的一團。

于是他也走過去，一起坐下來，把冰淇淋遞給了他。

那是他唯一一次情不自禁地想給人買冰淇淋，也許只能算作天意，或者已經(jīng)揉進他心底里的本能，那個人還是宋斯年。

一局游戲結(jié)束，對面投降得很快，宋斯年大概是覺得贏了一晚上沒有意思，就沒有再繼續(xù)，切到微信給他發(fā)來消息：“剛才在發(fā)呆嗎，傻乎乎的”。

確實是走神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