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
定權(quán)全然交給他的縱容……他這時候的聲音和“遲暮”太像,說話的方式也似曾相識,宋斯年恍惚了一瞬,幾乎被他說動了。——沈晗的眼睛并不是純粹的黑色,低頭看向他的時候映出路燈和街頭零星的燈光,像是藏著零星晃動的細碎寶石,或者一把廉價的星子。可憐巴巴的,有點兒像那個哭臉狗狗表情。宋斯年沉默地同他對視良久,轉(zhuǎn)開視線,喉結(jié)一滾。算了。“走吧,”他聽見自己說,“等我一會兒,進去拿外套?!?/br>沈晗伸手虛虛地攔了他一下:“不用了,吃完真的送你回來,一件外套也不會有人偷,先穿我的吧?!?/br>說罷脫下自己拿件,遞到了宋斯年面前——沒有越線地替他披上,停留在禮貌的社交距離。沈晗帶他去了最近的家常面館。其實要吃得好一點兒也不是不行,幾百米之外就有商場,但以他對宋斯年的了解,比起大魚大rou,這個小少年現(xiàn)在大概更想吃一碗平常的面或者蛋炒飯,口味不挑,是熱的就足夠了。“吃香菜嗎?”沈晗指了指墻面上的菜單,問道,“看看想吃什么……”宋斯年看了一眼,確實是不挑食,很快回答道:“都行,炒飯?!?/br>沈晗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都行”是回答第一個問題,“炒飯”是第二個。真是的,在網(wǎng)上明明還會跟他黏糊半天,說自己在學(xué)校餓了想吃某一家的燒仙草——然后等他耐心地哄,掐著放學(xué)的點叫外賣給他吃。沈晗“嗯”了一聲,轉(zhuǎn)頭對老板娘說道:“兩份炒飯,加荷包蛋,謝謝?!?/br>宋斯年不想說話,他也不想強行找話題,坐在對面安安靜靜等飯。他是十點過半出門找的人——說是找,其實也不過是從家走到那個網(wǎng)吧,去網(wǎng)吧里找了找,沒找到人又摸索去了后門而已。兩個人在后門聊了那么不太愉快的幾句話,又走到這家面館,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了,店里冷清,老板娘坐在收銀臺后,看那臺掛在店面角落的老舊電視機,廚房里隱約傳來鍋鏟碰撞的動靜,此外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安安靜靜,相對無言——看起來是這樣。沈晗看著屏幕上置頂聯(lián)系人發(fā)來的消息,說自己被異父異母的哥哥帶來吃飯,現(xiàn)在有點兒煩躁。他不動神色地看了宋斯年一眼,覺得對方還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便只好回復(fù)道:“怎么啦寶貝?”宋斯年動了動手指,很快又發(fā)來一條消息,“不知道,就是煩“。這種感覺其實很奇特,默默兩個人相距不到一米,消息卻要通過電波傳入宇宙,再越過幾層夜空回到這里,傳進另一個人的手機。沈晗看著屏幕,心里想的卻是對方細而修長的手指,抓著手機,打字的時候會略微滑動,如果握進手里……他聽見老板娘上菜的腳步聲,回過神來,指了指宋斯年的方向讓他先吃,然后接著回消息——幾句稱得上心口不一的安撫,讓他乖乖吃飯,當作對方不存在好了。他知道宋斯年為什么煩,因為不喜歡與人獨處,討厭跟不熟悉的人扯上關(guān)系,不愿意平白接受別人的關(guān)心,但宋斯年披著他的衣服,坐在他面前吃飯,和他聊天……這樣全盤的了解和接觸又太讓人上癮,使得他說不出“那就不和他吃飯了”一類的話,最多最多,也只有一句“當我不存在”。當我不存在——但我還是愛你。第10章網(wǎng)吧宋斯年吃得很快,一盤炒飯不到五分鐘就見了底,剩下那只荷包蛋,用筷子戳成了兩半,才夾起其中一半送到嘴邊,小動物似的叼起來吃。他垂下視線的時候,從某些角度看起來和陳琴畫很像,也許是暖色燈光的緣故,五官輪廓也沒有平常那么冰冷,顯得柔和而秀氣,眼角略微上揚,睫毛黑而長,投下一小片錯落的影子。沈晗隱約記得三年前他還沒有完全長開的模樣,才到他胸口的個子,臉頰看起來軟乎乎的,脾氣卻很大,總是板著一張臉,眼角也是這樣略微揚起,捎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不像個甚至還未踏入高中的小孩子。但這么個不討喜的小朋友,又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找他聊天,給他看回家路上拍到的黃昏,或是老舊巷子深處不怕人的三花貓——發(fā)來的語音總是很長,什么話都說給他聽,聲音是變聲期到來前獨有的軟,說到父母的時候帶上些許哭腔,不自知地向他撒嬌討安慰……那樣柔軟的光景,就像留存在他久遠記憶里一只白凈可愛的奶貓,動一動爪子便撓得他心癢。“別看我,”宋斯年吃完一整個荷包蛋,抬頭掃了他一眼,漠然警告道,“吃完了就走?!?/br>沈晗本來也不餓,沒有這個點吃夜宵的習(xí)慣,聞言便順勢放下筷子,抽過張紙擦了擦嘴,又替宋斯年抽了一張遞到他面前:“走吧,我吃飽了?!?/br>三月過半,這個時候還是很冷,來的路上還有幾家店鋪開著,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打烊收攤了。夜空沉寂,延展出一片臆想中的漫漫星野。宋斯年似乎不想跟他并排走,有意無意地走在他半步前,低頭擺弄手機。沈晗倒是不介意,也知道他不想聊天,就是怕他只看屏幕不看路,遠遠地替他看著腳下。這條街白天看著熱鬧,人聲能漫進巷尾,收燈之后卻冷清,商場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越往里走就越安靜,連腳步聲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天時地利人和,如果是在電視劇里,大概很容易發(fā)生些什么。拐角擋住了他們身后的路燈光,視線陡然暗了下來,明明不遠處就是網(wǎng)吧后門,這一小段路卻黑得瘆人——沈晗腳步一頓,心底陡然生出些許不詳?shù)念A(yù)感,然而還沒等他思考出個前因后果,不遠處突出的屋檐棚架突然一抖,像是有什么東西踩了過去。然后是物件倒地的巨響,從巷尾遠遠傳出,雜著空蕩的回聲。“小心——”他一把抓住宋斯年的胳膊,下意識退了幾步,才把人拖到身后,不著痕跡地護住他。眼前只有夜色,耳旁只有風聲。“野貓,把晾衣桿踩倒了,”過了幾秒他才低聲解釋道,“換條路走,你認識路嗎?”他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些許溫和的安撫意味,攥著宋斯年的手卻用了力氣,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直到對方掙了一下,披在肩上的外套滑落下來,掉到地上,他才終于肯松開手,閉了閉眼睛,轉(zhuǎn)過身來。宋斯年沒理會他之前的問題,不知在想什么,直直地看著他。和那一段伸手不見五指的路比起來,這里就顯得太亮了,仿佛一切晦澀心意都無可遁形,攤開展平,化作霜色鋪了一地。沈晗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