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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似乎并未察覺他已經醒了,才緩緩松了口氣,又閉上眼,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要這么做,只是循著安于現(xiàn)狀的本能,不想打破現(xiàn)狀,佯裝出還在熟睡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感知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他的心跳還有些快,睫毛都無可救藥地略微顫抖著,又想起夢里曖昧的場景來——他說不清這算是個好夢還是噩夢,只覺得心有余悸,倘若沈晗真像夢里的人一樣,玩物一般對他,他大概會很失落。“我以為,你也只是玩玩”——無可否認,這就是藏在他心底里最深的擔憂,或是恐懼。然而沈晗只是這么坐著,既不說話也不動,似乎只想守他到天亮,直到宋斯年混亂的困意再次襲來,恍惚間都要以為這是夢中夢,才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床單動了動。下一秒溫熱的氣息落到他臉上,有什么柔軟又似曾相識的東西猶豫片刻,碰了碰他的額頭——點水般一觸即離,溫柔得不可思議。“晚安……”他聽到沈晗貼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短短兩個字,卻像是一點星火,不偏不倚落在他最敏感的引線上,不過幾秒便點燃了一把盛大的煙花,在他勉力維持著無異的軀體里轟鳴絢爛,讓他猛地清醒過來。他在混亂的煙花起落間突然想起,今晚太漫長,他還沒有和“遲暮”說晚安。直到房門被輕輕關上,宋斯年才終于從裝睡的緊繃狀態(tài)里松懈下來,劫后余生般坐起身,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后遵從那一刻心底的本能,干了不久前他還克制著自己不付諸行動的事——翻身,倒進屬于沈晗的那半邊床里,拉過沈晗的被子裹住自己,一氣呵成。幸好——他嗅著床被間清甜干凈的味道,閉上眼,默默地想,幸好,沈晗還是那么溫柔。與夢里那個將他視作玩物,百般耐性或曖昧都像逢場作戲的人不同,幾分鐘前沈晗低頭吻他的時候,短短半秒被劃分為億萬分之一,每一段都漫長,都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還是喜歡耐心溫柔的人,喜歡對方眼里有他的樣子,至于別的,多撩撥人的手段,多好聽的情話,于他而言其實都沒有多少意義,比起心動,第一反應還是不安,甚至想要逃離。但現(xiàn)在他終于能坦誠直面自己的內心,徹底放下心了——他喜歡沈晗,這個人,也許因為他的溫柔耐心,卻不止于溫柔和耐心,倘若非要說個原因出來,那大概就是與沈晗相處的時候,他才能真正感覺到,是被人愛著的。這是眼下的最優(yōu)解,是他最愿意奔赴的答案。第24章演技算了:今天的課好無聊算了:上周就講過的內容,還要再講一遍遲暮:他講他的,不聽就是了遲暮:[動畫表情]算了:這個老師太吵了……算了:說起來算了:我同桌脫單了,女朋友還挺好看的算了:有點兒羨慕宋斯年撐著下巴,獨自坐在空教室一角,給沈晗——“遲暮“發(fā)消息。講臺上沒有老師,他的同桌也沒有找到女朋友,倘若要給這些杜撰找個原因,那就是他還尚且心存疑慮,想找些由頭試探對方是否真的愛他罷了。不是兄長對弟弟的寵愛,也不是“游戲CP“間真假摻半的曖昧,是同他一樣的貪戀、依賴與占有欲,安靜又鮮活,想長久陪伴,想分享余生。在沈晗之前,他從來沒有對哪個人產生過這樣的念頭,包括三年前的“遲暮”,或是前幾個月成了曖昧對象卻也不知道身份的“遲暮”。甚至這三年里他明明談過戀愛,接受過兩個異性的表白——盡管只是因為對方身上又某些像遲暮的特征,譬如體貼,譬如主動。相處的時候他也會盡一個男朋友該盡的義務,滿足對方所有的小心思,融會貫通網上的戀愛技巧或情話來對對方好,但那也不過出于愧疚,或是性格中與生俱來的溫柔心思,并稱不上貪戀。他最后一次這樣接受表白,過了半個月又分手的時候,女生給他發(fā)過一長段話,大意是“你哪里都好,是我見過最適合交往的男孩子,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特別高冷,但確認關系之后,又突然變得很溫柔,不會生氣,不會不耐煩,想見你的時候你就會出現(xiàn),身邊的朋友都很羨慕我……但我知道,其實你心里沒有我,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才會那么那么好。那么好的男孩子,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比起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浪費時間,還是祝你早一點遇到真愛吧”。讀到這段話的時候是深夜,舊巷子,明月高懸。他對著手機屏幕出神良久,等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心里想的還是“遲暮”——那之后便再也沒有談過所謂的戀愛。可即便是“遲暮”,于他而言也是依賴多過喜歡,在某個夜里因為某句話怦然心動的場合不是沒有,只是有過那樣的心動他便能心滿意足,不會貪求更多,更無法說服自己去考慮一段穩(wěn)定的交往關系。直到后來“遲暮”疏遠他,危機感才終于讓他嘗到了一點兒“舍不得”的滋味,開始審視他們的關系,去試著思考捅破窗戶紙的可能,但他的孤島意識太強,“固步自封”慣了,一時間依然顧慮重重,只能索性放任不管,消極地等個結果。其中最大的顧慮,大概是在“遲暮”日漸冷淡他的時候,沈晗卻對他越來越好,逐漸成了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明亮色彩,吵吵鬧鬧的,又讓他覺得有所依靠——偶爾展露出的溫柔與深情還是讓他心動,卻漸漸覺得與“遲暮”沒了關系,只是因為這個人本身。近于移情別戀的感覺,讓他不得不去思考,但審視自我容易,看透人情關系卻太難——尤其是當關系的另一方還在有意套路他,讓所有細節(jié)都變得為人cao控、撲朔迷離的時候。那時候他甚至在草稿紙上列過思維導圖,將他經歷過的和正在想的都寫下來,試圖看清其中的邏輯,然而純理科的思維根本解決不了這樣的問題,就像他能用公式解出某一顆星星的軌道,卻依然無法解釋為什么看見浩瀚星海的時候,會有人紅了眼眶。然而結果還沒出來,卻先等到了沈晗和“遲暮”就是同一個人的事實。星星還是漫天璀璨,但他窺見月色,便恍然找到了答案——他喜歡月亮,完整的、完滿的月亮。因為那是月亮,怎么樣他都喜歡。于是復雜的顧慮迎刃而解,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關于沈晗是不是真的喜歡他。他不傻,問題的答案必然是“真的喜歡”,否則哪里會有人無緣無故地百般對他好,但他深諳自己的性格,只要還心存疑慮,便不可能放下戒備,也很難全然敞開心扉地去與人相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