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多了吧?！?/br>
他這么說著，語氣里卻并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倒更像是感慨。宋斯年聞言抬起頭，又問他：“變多了不好嗎？”

“我可沒說，別冤枉我，被他聽到了該不高興了……”

“嗯？”宋斯年別的不會，陪他演戲倒是駕輕就熟，聞言又無辜地反問道，“被誰聽到？”

“還能有誰，被我喜歡的人啊?！鄙蜿峡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似乎很享受這種兩個人互相哄的感覺。

“這里哪有其他人……”

“是啊，”松松圈在他腰上的手突然收緊，沈晗抬起他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同他對視，彎了彎眼角，別有所指地慢慢重復(fù)道，“哪有其他人?！?/br>
太犯規(guī)了。

臨近盛夏，天已經(jīng)黑得很晚，這時候才將將暗下來，云霞是燃燒殆盡后奄奄的昏黃，又交融進大片墨色的深沉里，他乍一對上沈晗的眼睛，在他琥珀色的眼底看見的，便是窗外漸次沉落的天。暖意興盛，又逐漸趨于寒冷。

宋斯年一驚，下意識的反應(yīng)卻不是逃，只是閉上了眼，耳朵燒得發(fā)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快了。

“行了，”沈晗一向不會欺負(fù)得太過火，看他害羞就適可而止，伸手點了點他的嘴唇，調(diào)侃道，“閉眼干嘛，等我親你嗎——不行，會被我喜歡的人看見，他會誤會的?！?/br>
宋斯年偏過頭，受不了他這樣的語氣，咬著牙擠出一句：“已經(jīng)誤會了……”

說這話之前他其實沒有多想什么，腦海里是一片空白的，然而說完的那一刻他又冷不丁想起了幾天前的某個場景——他確實誤會過，以為沈晗在他心亂如麻的時候還有心思和別人閑撩，說些曖昧邊緣的話。

只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太雜，攤牌也像多米諾骨牌似的接連向下，他便一時忘了這一茬，沒想到再次想起來，居然會是在這樣的場合。

“誤會什么？”他聽見沈晗這么問他，心里卻沒有答案——他并不太想在兩個人關(guān)系已經(jīng)緩和的時候，再重提這些讓人尷尬又無法考究的問題，包括他們從前還是網(wǎng)友時候，沈晗半開玩笑說的那些“喜歡”是否作數(shù)，也包括那一晚他偶然聽見的，沒有前言也沒有后語的曖昧言辭。

于是他沉默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換了個自己更關(guān)心、眼下也適合問出來的話題：“我不知道……你喜歡的人要是知道你說要親我，也會生氣的。”

“唉，是嗎……”沈晗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似乎已經(jīng)料見了他“喜歡的人”生氣的模樣，像只惹主人不高興的大型犬似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來，失落道，“那怎么辦，我只能坦白從寬了。”

“怎么坦白？”

“去告訴他我只喜歡他一個人啊，”沈晗摸摸他的頭，“為了他守身如玉很多年，連個多聊天的人都不敢有……”

像是有一只討人厭的手，把他不想看翻了篇的書頁又翻回來，還加粗圈點了他討厭的那一行，逼他再多看一眼。

宋斯年皺了皺眉，看向他，仿佛心頭始終藏著的那根小刺被人無意間輾了一下，疼痛之余，語氣也不自覺冷下來：“你放屁……”

沈晗一愣，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炸了毛，在心底里飛快地回憶了一下先前的對話，又將自己近五年與上至父母親戚下至幼兒園同學(xué)所有同性異性的交往都簡略過了一遍，還是想不出他到底干了什么，是哪一句話有問題，只好順著他的意思接話：“嗯……這回是哪個屁熏著你了？”

有點兒臟。宋斯年沒想到他能這么說，臨到嘴邊的話也打了個磕絆：“你，你之前，剛搬進來的那天……不是還跟別人說，要和其他人跑了嗎……”

這種感覺很像被面試，他得精確地根據(jù)提示回想起某個知識點，然后完整作答，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給個零分，又或者是上臺演講時候回答觀眾問題，不是滿堂喝彩就是尷尬下臺——沈晗倒是擅長這個，生平第一次慶幸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經(jīng)歷不算浪費時間，大致想了想搬進來那天他干了什么，能惹宋斯年生氣。

進門，上電梯……直到走到家門口似乎都沒什么問題，之后他們鬧了點兒矛盾，算是冷戰(zhàn)了幾個小時，期間他給宋斯年發(fā)消息也都沒有回應(yīng)，之后就是險些把他嚇?biāo)赖募毙晕秆住允贾两K都是獨處，如果宋斯年真要站在第三方視角聽見什么，除了他沒事找事自言自語，大概也只有……他給蔣浩打了個電話。

云霞漸晚，日色西沉，進入黃昏的時間長之又長，可夕陽一晃，又很快要沒入黑暗。

第48章甜

如果換了別人，碰上這種事的第一反應(yīng)大概是辯解，把當(dāng)初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一遍——盡管那可能會把場景拉回當(dāng)時，讓人想起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來。

然而沈晗畢竟是能在計算機學(xué)院拿三年獎學(xué)金，以一己之力刷新學(xué)院最高績點的人，即使看起來這是個天大的誤會，而他一時也想不起來當(dāng)時在電話里和蔣浩說過什么，但他依然懷著“至少不可能真說出什么讓小年不高興的話”的底氣，十分理智地回憶起那天的日期，把宋斯年一起帶到客廳，找出手機，又從通話記錄里找到了那一通電話，把通話錄音放了出來。

雖然記不起細節(jié)，但他那天似乎只是和蔣浩訴苦，又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宋斯年還是面無表情，在他身邊坐下來，垂眸看著手機屏幕，不知在想什么——也許是想怎么原諒他，不過以他對宋斯年的了解，這位小朋友現(xiàn)在心里想的，更有可能是如果他真在電話里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該怎么送他上路。

“我好像……惹小年不高興了。”

“不會吧，你都把他寵成什么樣了，還不高興呢——發(fā)生了啥？”

“也沒什么，就是一點兒小矛盾，我找你是為了別的事……之前那個競賽到中期報告了，得有個人去答辯，雖然我去也行，但畢竟大三了，也不是負(fù)責(zé)人，你得問問他們的意愿。”

“就這事兒啊，行，我回頭問問——不出意外就是小陳去了，她挺積極的，不過沒什么經(jīng)驗，PPT可能得讓你替她把把關(guān)……”

“你怎么不替她把關(guān)，就不怕人跟我跑了?！?/br>
“跑不了，晗哥，隔著一堵墻說這話，你就不怕小年同學(xué)吃醋嗎？”

“我巴不得他能吃吃醋……說實話，二浩，你說等他能因為我吃醋了，是不是就離攤牌不遠了？”

“是啊，不喜歡你誰吃你的醋啊——不過你家小年又不太一樣，敢讓他吃醋，你就自求多福吧?！?/br>
“他又不會吃了我。”

“嗯，是啊，一口吃不下，但不是你說的嗎，他隨時會離開你……”

“那是以前，現(xiàn)在不會了，我會一直纏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