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洲如實道：“不好喝，太甜了?！?/br>
“那行，下回給你買純牛奶或者礦泉水?！?/br>
郭驚羽說完，握著他手湊過去把剩下的三兩口喝了，他剛開始還怕李同洲不好意思，結(jié)果對方也沒躲，一直端著等他喝完還去把空盒扔了。

李同洲回來見他還坐在這里，低聲道：“快上課了?！?/br>
郭驚羽道：“我跟你同桌……”他看了一下課本上的名字，接著道，“跟任然說好了，這節(jié)課我們換位置坐?！?/br>
正說著，李同洲的同桌回來了，男孩站在旁邊不太敢靠近的樣子，郭驚羽抬頭客氣笑道：“任然啊，咱們這節(jié)課換位置對吧？”

“??？哦，對對?！比稳汇读艘幌?，立刻拿了課本去后面坐了。

李同洲話少，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并不怎么管他。

郭驚羽換了位置心滿意足，上課努力聽講，但再努力也只聽懂一半——數(shù)學(xué)還能湊合跟上，物理和化學(xué)簡直像是聽天書，他覺得自己知識最淵博的時候可能也就是高中了。

他主課成績都還好，分文理班之后名次還提升了一大截，畢竟美術(shù)班那些人大部分不止討厭物理化學(xué)，連數(shù)學(xué)都討厭，郭驚羽這半吊子水平的數(shù)學(xué)成績還拿了他們班第一來著。

郭驚羽只記得自己高中輝煌的時候，好像那會從來沒灰心喪氣過，一直都特別得意。

他托著下巴漫不經(jīng)心看手邊的化學(xué)試卷，上面祖國山河一片紅，“0”和“x”齊飛，竟然只湊了一個32分。

簡直是恥辱啊。

他有點后悔坐在李同洲旁邊了，這要讓李同洲瞧見他還要不要做人了？郭驚羽耳根有點熱，把試卷翻頁努力把那點可憐的分?jǐn)?shù)遮住，但翻頁也沒好到哪里去，后面也是鮮紅一片，慘不忍睹。

郭驚羽拿胳膊撐著，側(cè)身擋著背對李同洲。

講臺上，化學(xué)老師每次痛心疾首地點名“某些同學(xué)”的時候，他臉上就火辣辣的，忍不住帶入自己。

旁邊的李同洲在埋頭做筆記，筆尖落在紙頁上的聲音沙沙作響，十分有規(guī)律。

郭驚羽剛才已經(jīng)瞧見李同洲卷子了，特別漂亮的一個滿分，他手指上的圓珠筆轉(zhuǎn)了個花，忍不住給自己鼓鼓勁，李同洲考了滿分還這么努力記筆記，他多少也得聽進(jìn)去一點才行……還沒想完，就被一旁的人輕輕碰了一下胳膊肘。

李同洲推了自己的筆記本給他。

郭驚羽以為是記的重點，可低頭一看就瞧見了上面畫著的五子棋盤，用圓珠筆打了格子，鉛筆畫圓代替棋子，李同洲甚至都先走了一步，畫了一枚白子。

郭驚羽：“……”

李同洲在紙上寫字：“要不你先？”

郭驚羽神情復(fù)雜，他想起來了，高中有一陣流行玩五子棋，他和李同洲沒少湊在一起玩這個來著，主要是方便，一局下完用橡皮擦擦就又是一個新棋盤隨時都能開始。他當(dāng)時沒少輸給李同洲，越輸棋癮越大，李同洲腦子好使一心二用，陪著他下棋還能拿第一，從另一方面來講，他高一成績這么差李同洲一味的慣著他玩兒也有責(zé)任。

李同洲學(xué)什么都快，對五子棋只覺得一般，但是他知道這個游戲能哄郭驚羽開心。

郭驚羽沒考好，心情就不好。

他想讓郭驚羽開心。

李同洲用橡皮把自己剛下的那個白子擦去，又寫了一句：“讓你兩個子好不好？”

郭驚羽好多年沒上課寫小紙條了，瞧見唇角忍不住想笑，也在他筆記本上寫字回復(fù)：“好，不過就下一盤，晚上去你家吧？你幫我輔導(dǎo)下功課?！?/br>
李同洲毫不猶豫點頭答應(yīng)了。

郭驚羽又身心愉快地當(dāng)了一上午學(xué)渣。

中午吃食堂，城南一中的伙食想當(dāng)一般，而且學(xué)生多，場地小，吃飯都是按班級分配，沒有凳子，就一張鋼板餐桌大家圍站在那吃飯。新上任的校長講究軍事化管理，連吃飯時間都有講究，不允許在餐廳超過半個小時，但前提是搶飯就已經(jīng)要十幾分鐘了，剩下的還得留五分鐘洗刷餐盤。

賀向陽他們上午的孝敬沒送出去，一直惴惴不安，中午的時候自告奮勇去打好了飯菜，占好了位置等郭驚羽。

郭驚羽人剛走過來，五六個大高個男孩就齊刷刷看他，眼神可憐巴巴的，活像是被老大拋棄的小跟班。

郭驚羽推了李同洲一下，對他道：“你先吃，我去拿點東西馬上過來?！?/br>
賀向陽道：“羽哥，你要什么？我去買！”

郭驚羽搖頭：“不用，給我留個位置啊?！?/br>
“哎！”

沒一會，郭驚羽就拿了一盒熱好的排骨過來，手里還拿了瓶礦泉水，遞給李同洲道：“給——”他還記得李同洲挑得很，不怎么喝碳酸飲料，但李同洲接過去之后順手?jǐn)Q開又放在了他手邊，“打開了。”

郭驚羽樂了：“不是讓你打開，給你喝的?！?/br>
李同洲道：“我打了湯?！?/br>
食堂里有免費的紫菜蛋花湯，味道也就那樣，不過是熱乎的，喝起來胃里比較舒服，郭驚羽也就沒勉強(qiáng)，自己拿著喝了。

郭爸爸做飯手藝一絕，那盒排骨冒著熱氣一打開噴香，饞的餐桌一圈人口水直流，賀向陽眼睛都直了，“哇，羽哥你哪兒來的排骨??？”

郭驚羽一邊給李同洲夾排骨，一邊道：“從家?guī)淼?，早上來的時候跟食堂大師傅說了一聲放他們冰箱冷藏來著，剛才麻煩人家給熱了下……哎，干什么！這我給李同洲帶的，你筷子起開，邊兒去！”

“一整盒呢，李同洲也吃不了呀，我就嘗一塊?！辟R向陽不服，“羽哥，你摸著胸口說句良心話，平時是我伺候的好還是李同洲伺候的好??？我可是鞍前馬后，對你一心一意！”

郭驚羽喝著礦泉水，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他怎么不記得賀向陽這小子以前戲這么多啊？只記得這家伙當(dāng)年地理學(xué)的特別不好，連經(jīng)緯度都搞不明白，最后竟然還跑去西藏做藥材生意發(fā)了點小財，人曬得黑炭似的跟現(xiàn)在這副人高馬大一臉英氣的模樣完全不同，也是多年都沒聯(lián)系，現(xiàn)在看著活像是一只貪吃不記打的傻狗，梗著脖子非要他分出個一二三。

郭驚羽道：“廢話，當(dāng)然是李同洲好?！?/br>
賀向陽深受打擊，眼巴巴道：“可是羽哥我想吃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