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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門,回到茶幾旁給君省瑜倒茶,很快就收拾好,進廚房準備晚飯了。君翰如按照往常那樣也在沙發(fā)上坐下來。“你和曲小姐最近談得如何。”“和以前一樣。”“一樣?什么叫和以前一樣?”君省瑜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要說,還是談什么風花雪月,那種根本沒用處的東西?”君翰如手里動作微微一頓,很快反應過來君省瑜的意思:“姑姑是覺得不行?”君省瑜見他明白,略舒展開些眉頭:“既然要結(jié)婚,那就必須多談些將來,少些空想。看著漂亮的花架子,是不能耽溺其中的?!?/br>“曲小姐,我最初以為她很不錯,可現(xiàn)在看來,三十多歲,滿腦子虛浮之物。能力學識是一方面,品性也是一方面,翰如,這種女人會拖累你的?!?/br>“那您如何打算?!?/br>“曲教授那邊我已經(jīng)推了,至于合適的,只能再尋?!本¤ふf著,有些不滿?!昂踩?,這種事情,你心里應該早有分寸。白白蹉跎這半年?!?/br>說完后,她等了半晌,才聽見君翰如的聲音,但卻不是回應她的話,而是以極為平靜的語氣,問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姑姑,為什么我一定要結(jié)婚。”君省瑜猛然睜開休憩的雙眸:“翰如,你從來不問為什么?!?/br>君翰如微低著頭,好像陷在某種思維之中,他繼續(xù)把理由陳述下去:“如果我與某個人結(jié)婚,我將把一部分時間,金錢,花費在她,以及可能出現(xiàn)的后代身上。若是我要從她身上獲取等同的報酬,那么……”“翰如?!本¤ご驍嗔怂?。“你怎么了?”“我只是有些不明白?!?/br>君省知用力把茶杯放到桌上:“誰讓你這樣胡思亂想的,曲辛歌么?”她冷笑一聲:“好,你不明白,我就告訴你,婚姻是人的必經(jīng)之路,確定無疑。成家立業(yè),是你必須做到的事情?!?/br>君翰如顯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思量了一下,打算開口再反駁。在高中畢業(yè)之后,這是他第二次和君省瑜在某個問題上出現(xiàn)分歧。此刻,君省瑜突然聞到了對方身上一股濃重的煙味。很苦,而且干枯。煙味中,她回想起了滿口“情”啊“愛”啊的君省知和許芝林。君省瑜心頭再次浮現(xiàn)起那種宿命的悲哀,她如夢初醒般地打量起這個外甥,發(fā)現(xiàn)他的面孔,身板,舉止,都那樣像他的父親。就在此刻,她隱隱感受到,眼前的人將不可挽回地走上他父親走過的道路。怎么可以。君省瑜深吸了口氣,勉強鎮(zhèn)靜道:“翰如,你沒有資格說不。”“人必須結(jié)婚,而且,必須和比自己更優(yōu)秀的人結(jié)婚。這樣才是正確的?!?/br>說完,她又補了一句:“君家曾經(jīng)有過的錯,我不會讓你再犯。”多說無益,晚飯時君省瑜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飯后則直接進了書房。秋姨收拾好餐桌,端著客廳的盆景,走到陽臺。她手里拿著剪刀給盆景修枝,一邊抬頭看了眼晚風里的君翰如。煙霧飄蕩在晚風與晚霞中,君翰如手臂的襯衫袖子已經(jīng)卷起,他平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說,在想誰。秋姨是最先發(fā)現(xiàn)君翰如變化的人。君家人都愛喝茶,幾代傳下來,無一例外。她在君翰如家收拾,像往常那樣把茶幾上的杯子歸攏到盤子里時,忽覺得味道有些不對,一聞,才知道是酒。想到這里,不知怎的,秋姨沒有忍住,說道:“翰如先生,最近屋里安靜許多了。”這個“安靜”,可以有很多的意思。溫隨的事,君翰如沒有瞞著秋姨。她從君垚梅望還在世的時候一直做到如今,識大體,知分寸。雖然她之前說“沒法做主”,但不到萬不得已,而君省瑜又沒有察覺,她是不會說的。自從溫隨來后,床單被褥上的痕跡自不必說,那些細小細節(jié)里,總歸會留下許多屬于另一個人的痕跡。但是這些最近統(tǒng)統(tǒng)沒有了。“嗯。”秋姨說得隱晦,君翰如也懂得?!八吡恕!?/br>秋姨剪枝的手晃了晃,點點頭:“這也是好事?!?/br>她記得那日推開門,突然發(fā)現(xiàn)臥室里多出一個男人來,雖然看不清楚,但聲音竟那般怯懦膽戰(zhàn),使人聽了不禁嘆息。“不錯。我最近總是在想這件事,可結(jié)果都告訴我,這是好事。”一支煙漸漸抽完,君翰如才再次開口:“秋姨,人為什么會回想過去的事情?!?/br>他又問了個“為什么”。秋姨已經(jīng)修好枝,在水池里沖洗剪子:“我一個老婆子也不太清楚,不過,翰如先生,人總歸會對過去有點感情的,否則怎么會反反復復地想?”“有感情?”君翰如低聲重復了一遍。“這是在回頭看。”“算是的。”“那如果我偏要往前走呢?!?/br>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看秋姨,看上去這句話也并不是問秋姨的。大概是在問自己。像在做什么最后的搏斗與掙扎。第36章36相比君翰如,溫隨的人生前進得卻很快??斓剿坪跻堰^去一年,不,是十年蹉跎的歲月,全部彌補回來。這兩個人,一個是全然主動,自主地支配著自己的人生,而另一個卻是被動的,家庭,生存,父母,許許多多的因素迫使他往前走去。溫隨被動慣了,也習慣于為他人而活,這也是為什么他在感情里是同樣的委曲求全,小心翼翼。他為別人奉獻了太多,自己卻一無所得。入秋的時候,溫進的孩子得了病毒性流感??h城的醫(yī)療設施很差,一個多禮拜都高燒不退。家里人實在怕孩子燒壞腦子,留下什么病根,就麻煩溫隨找找N市有名的兒童醫(yī)院,留了溫母守家,溫父,溫進和玲玲帶著孩子來市里看病。他們在這鋼筋水泥的城市叢林中簡直要迷了路,繼而感到恐慌。即使拿出了最好的衣服穿著,可走在路上時,還是顯而易見的寒酸。玻璃幕墻筑成的大廈,他們仰著頭望,也望不到頂。溫進的兒子大名已經(jīng)起好了,叫溫明,光明的明。和他爸爸的一樣朝氣蓬勃,有希望。溫明被抱在玲玲懷里,掀開滾熱的小眼皮,看著爸爸mama和爺爺跟在溫隨后面走。溫父一輩子在土地上過活,溫進雖有力氣,但性子木訥,玲玲是女人,抱著孩子已經(jīng)氣喘吁吁,因此所有擔子都落到了溫隨肩上。溫隨的公司基本不讓請假,他只能一天里做兩天的工作,擠出時間帶孩子去看病。一線城市的大醫(yī)院每天都充溢著各地的病患,清早排隊掛號,付費化驗,都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