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喂他。”

“……”

“喂的時候慢一點，別噎著遠琛?！?/br>
“其實不至于?！?/br>
“……還是我留下吧?！?/br>
顧黔明：“……”他攔住陸秋遠，“我喂。”

好不容易送走了陸秋遠，顧黔明進了病房，從保溫壺里倒了一碗粥出來。病床上的顧遠琛睜開眼，聞到了雞rou粥的香味：“父親，我不餓?！?/br>
“不餓也稍微吃點，醫(yī)生說你最近吃得不多，體力跟不上了?！鳖櫱髯哌^去，扶起顧遠琛，拿了勺子舀起一勺粥，“張嘴。”

“……”

“你爸讓我喂你?！?/br>
“其實不至于……”顧遠琛不習慣顧黔明這樣，自己拿過來，隨便喝了兩口就沒了胃口。

顧黔明坐在床邊，兩鬢已經(jīng)有了幾根白發(fā)。但從面容上來看，顧黔明不顯老，比同齡人看著都要年輕一點。他是個不茍言笑的人，看著時常不太溫和。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沒什么話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顧遠琛剛想開口讓顧黔明回去時，顧黔明說話了。

“其實你爸爸很自責?！鳖櫱髡f，“他認為是自己的固執(zhí)，害得你遭遇了這件事，變成現(xiàn)在這樣。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坐在你病床前哭。但他看到我，立刻把眼淚擦了，興許是不喜歡被我看到?！?/br>
“……”

“那天，他剛見完袁立玫就去找你，可你聽了他的來意后，就把他拒于門外，還朝他發(fā)了脾氣。”

“抱歉，父親。”

“遠琛，你得搞清楚一點?！鳖櫱鞒料侣暎肮灸壳皝碚f，還是我的。你爸爸是我的合法伴侶，你沒有權(quán)利把他趕出辦公室，讓他為此傷心愧疚。這句‘抱歉’，你應(yīng)該對你爸爸說?！?/br>
那天，顧遠琛和陸秋遠發(fā)生了一點口角。其實可以說是顧遠琛單方面地暴躁，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文質(zhì)彬彬，不再溫和。他心里壓著一股氣，無處宣泄，對每個提起季幕的人都感到厭煩。

陸秋遠恰好撞到了那個槍口上，顧遠琛后知后覺地后悔，卻也沒能及時道歉。

他太亂了。

顧遠琛口中嘗到一絲苦澀，說不清什么滋味：“我會去找爸爸道歉?！?/br>
顧黔明點了點頭。

末了，顧遠琛先開了口：“父親，您覺得……我應(yīng)該像爸爸說的那樣，再去找他一次嗎？”

“隨你?！?/br>
“……”

“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什么想法？”

顧遠琛消沉著回答：“我……很想見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這些天，越是否認他，我就越是會想起他。”

顧黔明看著他：“我開始就不想同意這門婚事，是你爸爸覺得契合度千載難逢。他不希望兒子走和他一樣的路，我理解，我和他的婚姻確實不盡人意。因此，我并沒有阻止?？杉炯业降资莻€無底洞?！?/br>
貪婪的欲壑是填不滿的。

“現(xiàn)在和季家斷了也好，可你心里的窟窿總要有東西填上。你難過他騙你，是因為你付出了真心，你不甘心就這樣算了。那既然你心里過不去，就去問清楚，查清楚，知道全貌后再做個決斷，這也不是件壞事。”

他說：“別再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去逃避。遠琛，你不小了，自己做決定吧?！?/br>
如果季幕真的壞得徹底，顧遠琛也容易割舍這段感情；如果季幕真的有許多隱情，要不要繼續(xù)這段感情，由顧遠琛自己決定。

說完，顧黔明并沒有離開，他陪在顧遠琛身邊。今天的他本該有很多重要的工作，難得他都推遲了。年齡漸長，一眨眼，他居然已經(jīng)和兒子談?wù)撈鹆诉@些，顧黔明不免感嘆光陰流逝過于迅速。

顧遠琛對與顧黔明的對話印象過于深刻，這是父子倆為數(shù)不多的，除工作所需之外的談話。

以至于到現(xiàn)在，顧遠琛看著眼前的季幕，千言萬語一股腦地卡在喉嚨里，都想要問他。

而看顧遠琛不答話，季幕心急如焚。他沒自信從一個高大的Alpha手中逃脫，后頸的腺體不知怎么的，也開始疼痛起來，他眼下走兩步都可能會痛得暈過去。

他必須要想辦法拖延到韓森來接他之時，他不能被顧遠琛帶回去。

季幕咽了口唾沫，回過身來，貼著墻：“學(xué)長，標記去除得很徹底，去了標記，季家和顧家就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了。我知道你生氣，但我的腺體不太好……”他抱著一絲希望，如實說，“就算割了我的腺體給季沐，也可能不合適?！?/br>
顧遠琛猛地問道：“割你的腺體？”

給季沐？

季幕卻以為他是明知故問，在羞辱自己的不守信用。因為從一開始，這就是季幕答應(yīng)給季家的東西。如果他失敗了，他的腺體就是季沐的。

一物換一物罷了。

季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從品行上來說，他為了生存，比很多人都自私。

但從現(xiàn)在開始，他不再撒謊了：“我如果回了季家，他們真的不會放過我。學(xué)長，我有很多難處，說了你也無法理解，無法相信。但請你放過我這一次，我會一輩子記得這個恩惠。”

他緊接著說：“學(xué)長，我和你保證，你放了我之后，我這輩子都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他會躲起來，順應(yīng)自己的命運，只躲在影子里。

季幕一直苦苦哀求，可顧遠琛依舊是不為所動的沉悶表情。他猜不出顧遠琛心中的想法，也不敢再隨意猜測了。

眼淚在顧遠琛面前，一下子變成了沒有用的東西。他怕顧遠琛厭惡，用手背擦掉了淚痕。他的膝蓋上流著血，看著瘆人，但比起腺體的痛，這不算什么。他臉頰也蹭破了皮，臟兮兮的，添了一層灰。

顧遠琛不愿再看季幕的這出苦情戲，他現(xiàn)在甚至不知道季幕的眼淚是不是真的。他不再猶豫，一把將季幕抱起，驚得季幕和以前一樣抱住了他的脖子?？噹П涣粼诹说厣希灸缓箢i上因為去標記留下的傷疤結(jié)了痂，十分丑陋。

“學(xué)長？”季幕稍稍掙扎，不敢亂動。

顧遠琛說：“先去醫(yī)院?！?/br>
季幕忐忑地垂著眼簾，沒有一點力氣逃脫，但他還是小小地試探了一下，于是，顧遠琛開口：“別動?！?/br>
“……”

“我不會把你交給季家。”顧遠琛又說。

季幕一下子抬頭，看到了顧遠琛下巴上淺淺的胡茬兒：“真、真的嗎？”

“你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件。我沒權(quán)利把你交給誰，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問你。”顧遠琛始終沒看他一眼，他把季幕放到了自己的車上，給他系好安全帶，繼續(xù)說，“也可以你來主動告訴我，從你們開始這次騙局，到結(jié)束，我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季幕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你會相信我說的嗎？”

“你先說，我會自己查?！?/br>
他還是不愿意完全相信，但這對于顧遠琛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季幕不解，他低著頭：“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明明那天晚上，顧遠琛都不愿意聽他辯解。

顧遠琛不愿吐露自己的心思，死鴨子嘴硬，盡知道說難聽的話：“你騙了我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