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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踩空,陳放踉蹌一下,神志跟著身體脫離控制似的突然恍惚起來。這是哪里,好黑,好想逃走。不是已經(jīng)逃出去了嗎……他以為自己逃得出去的,以為自己能再次抓到光,身后的幽靈窮追不舍,又試圖把他逼進黑暗。怎么會。他又來了,他們又來了。救救我。腺體突然很痛,像被什么尖銳兇器刺傷似的,陳放抓著后頸的手指甲深陷進皮膚里,試圖用另一種疼痛壓制伴隨而來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幾樓,走廊里突然燈光大亮。他不敢適應(yīng)黑暗,但驟然亮起的燈光也很刺眼,陳放皺了皺眉頭,伸手在眼前虛虛擋著,呆站在原地的同時,雜亂的腳步回聲安靜下來,仿佛世界改頭換面,方才的場景像夢境一樣令人恍然。指甲的尖端有隱隱約約的血痕,伴隨后頸處輕微的刺痛,好像是剛剛被指甲劃破了。陳放有些筋疲力盡地笑了笑,好像感到慶幸。看了眼住戶門口的門牌號,他輕嘆一聲,抹了抹手掌的灰塵,低頭向下走了兩層,回到他和路識卿的房子所在的樓層。或許是方才肌rou緊張,渾身上下后知后覺地泛酸,陳放沒什么精神地沉著腦袋,慢吞吞地挪著腿腳向前走,卻聽見家門口的方向傳來一聲短促又尖利的腳步聲,是高跟鞋踩在瓷磚地面上。陳放下意識抬了抬頭,沒等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的臉,首先進入視線里的是白色絲綢的長裙擺,浮在鋒利的高跟鞋上方,像善良優(yōu)雅地掩藏起利刃的棉。路識卿很晚才從醫(yī)院離開,筋疲力盡。他今天不光要忙于應(yīng)對那些連話也說不清的小孩子,還要幫忙照應(yīng)那位不太熟的舅舅。說來奇怪,那位舅舅說自己對omega的標記總是沒有效力,懷疑自己的腺體出了問題??勺鲞^的每項檢查都表明他并沒有alpha的特有性征,也沒有信息素存在的跡象,他分明是一位beta,對著omega腺體咬上一口不光沒有標記效力,人沒出事都該慶幸。告知檢查結(jié)果時,他反駁的狀態(tài)近乎瘋癲,在腺體科門口鬧了很大陣仗,連路識卿也攔不住。值班的醫(yī)生從醫(yī)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怪人很多,對于眼前這位看起來斯文實則瘋魔的鬧事患者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情緒,也沒有遷怒路識卿,只是懷疑他有第二性別認知障礙,需要的是心理干預(yù),所以好言好語地同他約定了下次復(fù)查的時間,緩兵之計,到時請精神科的醫(yī)生來協(xié)同治療。一團亂麻。下班后路識卿回到更衣室,揉了揉有些發(fā)脹的太陽xue,換下白大褂前特意將口袋里的小裝飾拿出來,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想著把小玩意帶給陳放,順便從他那里討一個親吻做慰藉。驅(qū)車回到小區(qū)時,天已經(jīng)黑下來,他停好車子,看到停車場邊告示欄上貼著的停電通知,皺了皺眉,轉(zhuǎn)眼看到樓房窗口零零落落的燈光,這才稍微安下心來。他知道陳放似乎有些怕黑,雖然以前陳放沒這么膽小,但路識卿只看著陳放身上的傷,便不敢輕易想象他四年里過得最壞的底線在哪里,又究竟能讓人變成什么樣。他記得自己和陳放住著地下室那幾天里,有一次想要關(guān)掉小夜燈,剛按掉開關(guān)便聽到陳放細若蚊蠅的聲音說,別關(guān)掉,太黑。等到他重新打開夜燈,才看見陳放朦朦的眼睛,好像在短短的一瞬黑暗里結(jié)了層很厚的冰霜。整理新家時,他特意買了盞夜燈放在床頭,充電可續(xù)航的,只為了以防萬一,能在黑暗里幫陳放驅(qū)散一些周圍的寒冷和恐懼。無論人變成什么樣,是他的,他都認。陳放很能忍,很少會提到過去受過的疼,路識卿只能像海里的鯊魚一樣,從陳放每一處大大小小的改變里,像是循著絲絲縷縷的血腥味,覓食一樣,找到把自己藏起來的陳放。不是為了吃掉他,只想把他保護起來,不要再流血了。走到門口,屋子里燈開著,貓眼兒里透出微弱的亮光,路識卿知道陳放回了家。他壞心眼地敲門,想要像被伴侶迎接的丈夫一樣,一開門便能把等待自己歸家的人抱個滿懷。連續(xù)三聲的叩門有些急不可耐地響了兩組。路識卿以為陳放大概在做別的事情,做晚餐或是整理房間,所以沒有聽到,剛自己在門鎖上按了指紋,門解鎖的瞬間,貓眼兒跟著黑了一下,拉開門便看到陳放。路識卿心情大好地想要把陳放往自己懷里摟,卻被陳放抵著肩膀,用一種不算大、但能讓他感覺到明顯不對勁的力氣推開。“怎么了?”路識卿皺眉問道,陳放一直低著頭,讓他看不清表情。陳放沒說話,把擋住路識卿視線的身體默默向一旁讓了讓。“這么晚才下班啊?!泵舷愫谏嘲l(fā)正中,冷冷地看著他道。路識卿愣了一瞬,很快地上前兩步,下意識把陳放擋在身后,張了張口,有些不太熟練地叫了聲:“……媽?!?/br>“新租的房子條件不怎么樣,竟然還停電?!泵舷愫涞难凵袼坪醮┩嘎纷R卿的身體,把陳放凍得僵硬,再用刻薄的言辭進行宰割:“甚至還把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擺在家里礙眼。原來這就是我兒子的眼光,一點都沒變?!?/br>第80章您把我當做什么空氣凝滯在沉默中,隨著困難的呼吸緩慢流動。對于母親的突然到訪,路識卿感到意外,卻又不十分意外。畢竟他還在花母親的錢,銀行卡上的每一筆賬目流水,查到去向都非常容易。想到這個,他突然冒出一個看起來很沖動的想法,以后不要繼續(xù)花母親的錢了,像個蛀蟲,從小到大都遭人嫌棄的那種。此時此刻,面對母親冰冷的神情,路識卿仿佛回到了那個短暫歡愉過的新年,他們快樂熱烈如煙火般絢爛轟鳴過,又很快墜落回地面,被母親堂而皇之地掃除干凈,只留給他們冬季寒冷的殘骸。“媽,你不要再這樣說陳放了。”路識卿頓了頓,很認真地開口:“他是我的omega,我的戀人,是我很珍惜的人,他也不破爛,不要用錢衡量我們的感情?!?/br>“是,感情多無價啊……那是我說錯了?”孟香寒輕笑一聲,很是不屑道:“他這樣的出身,即便是個omega,在黑市也標不上價,竟然還敢攀著你不放……他這種貪得無厭的窮人,騙你這樣的蠢alpha整天拿情情愛愛說事,哄著你才肯做這種賠本買賣。你年輕不懂事,可mama是過來人……”“所以您插手了我們的事……”路識卿打斷道,逐漸顯露的事實讓他的瞳孔變得晦暗,“是調(diào)查過他,還是瞞著我找過他?”“什么叫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