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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歷其實很難去判斷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更何況也許本就沒有對錯好賴之分。他一直致力于讓李無恙去做他自己觀念中認為是正確的事,但其實那未必也是最好的選擇,而李無恙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選擇。令他安心的是,他的這位舅舅比李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像一個長輩。他也聽說過李無恙母親那邊的事情,比起李家來說,只能說是個沒落的小家族。但他舅舅卻能想到要“揚長避短”,不管對方是因為什么原因,出現(xiàn)得這樣晚,但終歸也是替孩子實打?qū)嵉刈龀隽擞眯牡陌才?。相比之下,李家對李無恙簡直就像是不聞不問。李無恙出生時,祁林已經(jīng)開始接受教育;李無恙被發(fā)現(xiàn)不正常,到李家對他感到失望,祁林也正是開始懂事并嶄露頭角的年紀;而在李無恙才剛剛識字的時候,祁林已經(jīng)是同齡人最出彩的那一個了。那李無恙,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開始被放棄了?無恙舅舅離開之前避開李無恙,對江未說:“我也有另外的考慮,你到他身邊來已經(jīng)有近一年半的時間,不知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無恙太過依賴你了,就連這半個月的周期,都是討價還價來的,這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可能陪他一輩子,想必你也不會愿意陪他一輩子。“你能帶給他在生活上的幫助也是有限的,你希望的、他也做到的獨立其實根本算不上什么獨立,他必須學(xué)會一個人處理這樣那樣的突發(fā)事件,必須一個人扛過各種各樣的困難和危險,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獨立的人?!?/br>這番話后來讓江未思考了許多,雖然最初照顧李無恙只是一份工作,但習(xí)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李無恙又用他看似堅硬又柔軟的心,給了他在李宅工作這段時間里最大的溫情,讓他很難想起這只是一份工作,有時候他cao心李無恙的時間竟比至安還要多了。他們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變成了彼此依存不可分割,但事實上,他們終究是兩個不同的、獨立的個體。許是知道兩個除夕假那般漫長的分別即將來臨,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李無恙無時不刻不黏著江未,白天他窩在江未懷里看書,晚上他枕著江未的胳膊入睡,江未去哪兒他都跟著。離別前夜,江未替他收拾著行李,他本趴在床上注視著那忙忙碌碌的身影,當(dāng)看到江未往浴室走時,他忽然跳下床,瘋了似的抱住了江未的腰,臉緊緊貼著江未后腰,許久不肯撒手。江未剩下的高中歲月,過得飛快。他本想當(dāng)李無恙從李宅搬出去,但并沒有得到李管家的許可,是怕萬一李無恙哪天回來見不著人,會不高興。他的高中后來過得依舊乏味,即使祁林那些人不僅不再找麻煩,反而各種好臉熱情,他也沒有真正融入到那個集體,他一門心思撲在功課上,全力備戰(zhàn)著高考。而李無恙跟著舅舅去學(xué)習(xí)與歷練,每一次回來,都像是不同樣。他能說出許多人際交往必要的詞匯,能對李宅傭人點頭說出“謝謝”,他也開始會分辨旁人的情緒,在和陸正煊碰面時,能察覺到陸正煊今天是高興了還是難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他已經(jīng)學(xué)到了初中的知識,甚至開始接觸江未都不了解的一些領(lǐng)域。他與同齡人還是不一樣的,但也不會再被當(dāng)做一個性情古怪心智不全的怪胎。一年的光陰一晃而飛,轉(zhuǎn)眼便是來年夏日。高考已經(jīng)迫在眉睫,但教室里倒沒什么緊張氛圍。畢業(yè)去向意向表已經(jīng)發(fā)下來了,這一個星期內(nèi)便要交上去。他沒有猶豫地就選擇了國內(nèi)本科那一欄,只是在接下去的目標院校處,遲遲沒有落筆。“你想去哪兒上大學(xué)?”耳畔冷不丁出現(xiàn)男生的聲音。沒等到回應(yīng),祁林自顧自道:“要是你發(fā)揮正常能去TOP2,我也可以考慮不出國,到時候咱們還有機會當(dāng)同學(xué)。”他一大高個子,彎腰躬身,胳膊肘子撐在課桌上,側(cè)頭對江未說話,已經(jīng)是班上見怪不怪的場景。去年年初李無恙離開這學(xué)校,祁林的態(tài)度也沒有重新變得惡劣,江未開始相信他對自己的確沒有什么惡意了,但笑臉相迎也實屬天方夜譚。只是祁林的腦回路也頗令人費解,像是全然忘記曾經(jīng)干的那些好事,一副與江未惺惺相惜哥倆好的模樣。他的被害妄想癥也因為李無恙的離開減輕了不少,但仍一直堅信著要是李無恙有了本事,必定又會卷土重來,再下毒手。江未阻擋不了他說話,阻擋不了他以己度人,已經(jīng)聽得麻木,也不同他爭辯什么。江未才不管他未來怎樣,他腦子里都是自己的事情。B大冬令營結(jié)束后,他取得了B大的加分資格,有了這加分考上B大能撐得上是勝券在握,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已經(jīng)決定要放棄掉那個加分,要通過高考,去選擇自己夢想的專業(yè)。但這是要讓父母和班主任知道,他必定會迎來四面八方的反對。江未正想著如何說服爸媽,忽然,祁林猛地直起身,動靜突然而猛烈,他的課桌都被挪動了些許。祁林正瞪著前門口,江未看去,只見李無恙竟出現(xiàn)在了門口,盯著他們的位置。江未立馬露出笑容,沖他揚了揚手。李無恙的個子躥了好大一截,已經(jīng)有到江未胸口,是可以攬著肩膀了,卻還同江未牽著手,看著總有些維和。江未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祁林遠遠望著,看著他們漸行漸遠,不由慢慢握起了拳頭。就在他們快要走出教室時,李無恙忽然回了一下頭,與祁林目光撞上。祁林心情瞬間陰沉。李無恙的目光很平靜,可那個回頭就已經(jīng)是挑釁了。他想,就像他無比憎惡這個差點搶走他的一切的弟弟,對方也必然同樣恨不得他死去。晚上江未沖完澡出來,李無恙正盯著一張紙,原先看的被擱在一邊,攤在他眼前的紙正是江未要填的那張畢業(yè)意向表。“無恙。”江未喊了他一聲。李無恙仰頭。江未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也沒高尚到哪里去,他將那張意向表放在桌上,又填上詳細的目標,可不就是在做一場不太光彩的鋪墊?哪怕放棄保送,他的目標依舊是B大。而B市遙遠,也許一年才能回來兩次。這兩年多的相伴時光,江未早就明白,找李管家最終必定會被拒絕。而他知道無恙對他好,聽他的話,會替他著想,所以他卑鄙地想要李無恙做出決定,給出許可。甚至他還替李無恙規(guī)劃好了足有兩個月的緩沖和消化時間。“我剛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時候還覺得你可能有些傻傻的,不太聰明?!彼p輕笑了下,覺得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