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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章挑眉,笑嘻嘻道:“尋思啥呢哥,跟你說話都聽不見,?。俊?/br>他一笑,酒窩就出來了,眉眼都生色。吳鉤瞧著他,道:“你怎么就左邊一個(gè),人家要長都長一對兒。”顧文章鼓起臉頰,自己戳戳酒窩,道:“一對兒的那是我姐。”吳鉤不說話了,別過頭看風(fēng)景。過了會(huì),輕描淡寫來了一句:“還是一對兒好看。”回了宿處,小莫和大熊已經(jīng)在等他倆。東西都收拾好了,幾個(gè)大包裹堆在墻角,像拖家?guī)Э诘碾y民。顧文章微微皺眉:“明秀呢,怎么這么磨蹭?”那倆人面面相覷,小莫道:“我倆以為他早來找你了,他沒說去哪嗎?”“就說和認(rèn)識的和尚聚聚。”顧文章心頭沉甸甸,煩躁地來回踱步,“這都幾天了,再聚也聚完了吧,現(xiàn)在訂車多難??!”小莫冷聲道:“明秀最怕麻煩人,這么拖拉不像他?!?/br>顧文章深呼口氣,頹然坐進(jìn)椅子里,揉了把臉:“算了,再等等。我回頭跟車主說一聲,看能不能再晚幾天發(fā)車?!?/br>小莫陰著臉,沒吱聲。顧文章知道他心焦,打起精神勉強(qiáng)安慰了幾句,但他沒法騙自己,濃重的不安感如同陰云籠罩心頭。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發(fā)生。可他們只是群螻蟻。一無所知,無能為力。螻蟻爬得再高,也是螻蟻。周容去了和玉買醉的小酒館。他沒要酒,點(diǎn)了碟花生米,一粒一粒慢慢吃。周容從不酗酒,他的落魄不想攤開給人看,覺得太狼狽。他心里,風(fēng)度是很要緊的。衣裳一天一換,說話溫和從容,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周容嘴邊常掛三分笑,所有情緒都藏在笑底下。和玉說他裝,但周容覺得這是人起碼的尊嚴(yán)。他的自尊不允許他諂媚,暴怒,抱頭鼠竄,不管身處逆境順境,總得保持溫文爾雅的樣兒。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沒用。他會(huì)寫字,會(huì)寫文章,有智謀,還是沒用。人家照樣輕賤他,看不起他。他再掙扎再折騰,也只是一條得力的好狗,心情不好了,隨便誰都可以踹他一腳。因?yàn)橐环郑送趺硕伦∷葑?。榮郡王強(qiáng)迫他跪下,踩廢了他的手,扇他耳光。悉羅桓用最難聽的話當(dāng)眾羞辱他。王府上下都背地里喊他“王妃”。周容人生的前二十年順風(fēng)順?biāo)?,他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后三年遭了?bào)應(yīng)。一身傲骨,被拿錐子敲,一鉆一個(gè)血洞。而他甚至不能找人訴苦。他沒朋友,一個(gè)都沒有。沒人可憐他,他也怕人可憐,于是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他一言不發(fā)地隱忍著,把受過的屈辱刻在心里,跟這些人慢慢玩。白天他強(qiáng)撐著從端王府出來,背后的目光刀子般剜著他脊梁骨,卻抵不過和玉震驚的眼神。和玉很崇拜他,他知道,他從神壇上跌下去,神的金身碎了。膜拜他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神也不過是泥胎木塑。他形容不出那一刻的滋味,有種毀滅的痛快,又像全身骨頭都被打碎了的疼。他不想騙和玉,卻受不了和玉輕賤他。現(xiàn)在和玉終于也看不起他了。他不用再掩飾掙扎,只要有效,再臟的手段也無所謂。云黨聯(lián)名上書,端王府左支右絀,周容隱藏在黑暗里,安靜地欣賞了整場大戲。他知道,翻盤的機(jī)會(huì)來了。入夜了,老板娘掌上燈,光像浸了豬油,黃潤潤的。正是下工時(shí)分,酒館人最多的時(shí)候,里里外外都是客,人語喧囂。能拼座的就拼了,實(shí)在沒座兒的靠著柜臺,要一杯燒刀子,撮花生豆吃。屋里人擠人,周容一碟花生坐了小半天,老板娘心里有點(diǎn)犯嘀咕。但她沒說什么,看見花生吃得差不多了,殷勤地過去問還要點(diǎn)別的嗎。周容抬頭,黑沉沉一雙眸子,看得她心里打了個(gè)突。不過周容只是笑了笑,道:“不要了,結(jié)賬?!?/br>“三個(gè)銅板?!?/br>周容解下荷包,掂了掂,拋給她:“不用找?!?/br>老板娘覺出荷包分量,拆開看了一眼,發(fā)出低低的驚呼。酒客們也都涌過去看,嘖嘖稱嘆,以為周容是什么富家子弟擺闊,眼神復(fù)雜地目送他出門。只有鄰桌的食客沒什么反應(yīng),站起來草草結(jié)了賬,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這條尾巴一直綴在周容后頭,自以為沒被發(fā)現(xiàn)。跟到僻靜處,周容停?。骸霸俑郊依锪恕!?/br>他訕訕地從樹影后閃身出來,抱拳一禮。周容背對著他,臉藏在陰影里,語氣平淡:“跟王爺說,左思存的事,我能救他?!?/br>尾巴唯唯稱諾。周容瞥他一眼,目光陰冷,似笑非笑,“他要是想知道,讓悉羅桓過來請我?!?/br>昏暗的佛堂里,明秀跪在蒲團(tuán)上,一身海青僧袍,水靈靈的鳳眼微垂。頭頂已長出半寸長的新發(fā),由師兄替他剃去。剃刀磨得風(fēng)快,刀刃泛著鐵青冷光,剃過之處新發(fā)簌簌而落。明秀想起他剃度時(shí),也是這樣長跪合掌。阿阇黎道:“汝能決志出家,后無退悔否?”他答:“決志出家,永不退悔。”阿阇黎道:“今為汝剃去頂發(fā),可否?”他答:“爾。”香煙繚繞,僧眾合掌,小小的他跪在堂中,眼神懵懂。阿阇黎便為他剃發(fā)。刀刃劃過頭皮,帶來戰(zhàn)栗微涼的觸感。第一刀,愿斷一切惡。第二刀,愿修一切善。第三刀,愿度一切眾。刀畢,明秀叩首,木魚聲起。他再見到為他剃度的大和尚,是一顆頭。面色灰黃,雙目暴突,泥水干涸在眼白上。那么慈眉善目的人,最后凝固在臉上的,卻是略帶猙獰的神情。明秀只來得及看一眼。師兄扛著成箱的經(jīng)書,還攙著師父,沒有余力看顧他,他不能掉隊(duì)。寺院已經(jīng)淪為業(yè)火海,燒沸了半邊天。野蔓瘋長,鬼影幢幢,鋒利草葉將黑夜割出血。小和尚抱著跟他差不多高的金身佛像,跌跌撞撞往前跑。跑到哪去呢?誰也不知道。他們只是一群漂泊無根的僧人,晨誦經(jīng),暮禮佛,不問世事。胡人信儺神他們知道,但不禁信佛也是說好了的,和尚念他們的經(jīng),胡人驅(qū)他們的鬼,一直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風(fēng)向突然就變了。明秀記得是大羌吃了敗仗的那一年,朝廷貿(mào)然與縉開戰(zhàn),結(jié)果被打得潰不成軍,割地賠款不說,連皇子都被送去為質(zhì)。來廟里上香祈禱的香客一下子多了起來,明秀躲在黃帷后頭偷聽他們祈福、懺悔,和喃喃地抱怨。國家軟弱,貪虐橫行,神佛垂目,靜聽民間疾苦。香客絡(luò)繹不絕的日子沒持續(xù)多久。也許上頭嗅到了某種信號,流言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明秀聽說有的寺廟吃人,抓小孩剖心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