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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受辱于人負氣離府,幾日前宋小書的造訪,種種線索遙相呼應(yīng),共同指向了一種模糊的可能。只差一點點了,端王離想透關(guān)鍵還剩一步。推了他一把的,是一句看似無心,實則狠毒之極的話。左思存上書那日,馮陵意起身,對著端王深深一揖:“夜長夢多,不如早定乾坤?!?/br>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最終點破了那層窗戶紙。最后一塊拼圖也終于拼上。高棣為什么要送玉給左思存?因為他急于登基,想借力倒逼端王立他為帝,穩(wěn)定局勢。而周容的身份,就是二者間的掮客。他利用左思存的報國之心,博取高棣信任,爭擁立之功;同時又想好后手,早早找了替罪羊,等情況危急,端王放低姿態(tài)懇求他時,才站出來平息事態(tài),借機上位。里通外敵,養(yǎng)寇自重,他是滅火者,也是縱火的人。自覺命不久矣,因而越發(fā)多疑的端王,終于落入了精心設(shè)計的邏輯陷阱。他問馮陵意,太子根本就是裝傻,對么?那人跪在他面前,低聲道:“臣失察?!?/br>“不怪你,他們兩個合起伙來,本王也算計不過啊?!倍送鯌K笑著,搖搖頭。從敲定送信的人選開始,他一步錯,步步錯,幾日前慶功宴上的褒獎,如今字字化成了剜向心口的刀,大聲嘲笑他眾叛親離,識人不明。周容接過他賜的酒時,心里作何感想呢?覺得他終于老糊涂了,著了道兒嗎?可端王已經(jīng)老到連大發(fā)雷霆的力氣都沒了。衰老是一瞬間的事,去年他還能洗冷水澡,今年就一點涼都受不得。端王引以為傲的精力一下子被上天抽走了,他不得不承認,堂堂端王也和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樣,疾病和死亡不會饒過他。漢臣上書那幾日,他幾乎夜夜不能成眠,骨節(jié)肌rou處處都痛,跟人說著話,不自覺地就打起瞌睡,什么事要是不寫在紙上,轉(zhuǎn)眼就忘了。他咳著,拉風箱一樣喘著,但他不能倒。榮郡王不成器,和玉又胸無大志,偌大端王府,全靠他這個耄耋之年的老人撐。端王沒有時間惜才了,也沒有時間感傷被至親背叛,在最后的時日,他必須替子孫掃清一切隱患,把可能的敵人統(tǒng)統(tǒng)帶到地底下。他恐懼,因此殘忍。端王說:“這兩個人,本王不能留?!?/br>馮陵意垂眼,聲音冷靜無波:“是?!?/br>端王看他一眼,面部表情變得柔和了些:“說來多虧你提前埋了步棋,要不然,今日之劫還真不好辦?!?/br>“王爺要動那孩子么?”端王若有所思地輕叩椅子扶手,沒回答。侍從已站了半天,見機遞上手巾、丸藥和溫水,到服藥的時間了。第三十八章。高棣再見周容時,并不知道這是最后一面。周容在書房里等他。人明顯瘦了,有幾分憔悴,精神倒還好,很沉靜的模樣??匆姼唛M來,笑了笑:“馮先生不在?”高棣小心掩好門,在他對面坐下,低聲笑道:“給他知道,又要發(fā)作我,可難哄了呢。”周容莞爾。盞中新沏了熱茶,澄澄漾著波光,他望著沉下去的幾葉,道:“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了?!?/br>“好呀,才登基翅膀就硬了,老師要傷心的。”“那倒不是,是我的緣故。最近風頭太勁,殺業(yè)太重,也該急流勇退了?!彼粗唛﹀e愕的眼神,輕聲道,“等殿下即位,小人不要別的賞,只求一道旨?!?/br>高棣立刻道:“你只管說。”周容但笑不語。過了會,道:“不過小人此次來,卻是為了另一件事?!?/br>“前幾日群臣上書,殿下想必有所耳聞。”見高棣點頭,他斟酌了一下措辭,慢慢道:“此事雖結(jié),但小人回去細細琢磨,卻另有些發(fā)現(xiàn)。”“容我妄自揣測——先皇之死,恐怕非殿下所為。”高棣愣住。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如果、如果是真的……那折磨得他惶惶不可終日的弒父之罪,竟就一筆勾銷了么?夢里攫住他的地獄血海,忿怒神祇,種種可怖景象,終于可以消散了么?像被小山般背包嚇得兩腿發(fā)軟的旅人,背起來才發(fā)現(xiàn)包里裝的竟是棉花。好一會,高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怎么說?”“因為誰都料不到。殿下行事前不曾說與任何人,謀者就算機關(guān)算盡,也決計無法猜到。殿下,您是個變數(shù)?!?/br>高棣抿抿嘴,道:“我沒懂?!?/br>周容垂眸,溫聲細語:“初次見面我就說過,您該是穩(wěn)贏的局面。殿下,若我所料不錯,您所歷諸般波折,都在有心人cao縱之下?!?/br>“哪里有這么巧的事呢?就在王爺投毒前夜,假國師到了鄴城,但凡早一天,或者晚一天,他都不會淌這趟渾水。只有恰好卡著點到,這條暗線才有用,你明白嗎?”不等高棣回答,他又道:“好,一點巧合說明不了什么,那我說另一個發(fā)現(xiàn)。我聯(lián)系僧人的時候,那日在昱合門當差的小和尚說了個細節(jié):那一班本不該他當值的,是當值的蘇校尉執(zhí)意換班給他。我查了一下,這位蘇玉成蘇校尉跟云黨骨干有姻親關(guān)系,如果他不換班,顧校尉也不會被扯進來。這是第二個巧合。”“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的存在,那他只留下了這兩個破綻。不,說破綻還不夠確切,是‘匠氣’,雕琢的痕跡。但是殿下,從這兩點是抓不住什么的。”高棣只能點頭。周容笑了:“所以需要一個入手點。您別忘了,如果某件事不發(fā)生,那么上述所有鋪陳都將毫無意義?!?/br>高棣喃喃道:“父皇的死?”“對。他必須精確地死在那一天,埋下的暗棋才能被扯進謀害先皇這灘渾水里,換句話說,布棋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先皇的死期?!?/br>周容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誘導(dǎo)般放輕聲音問:“殿下,如何精確地掌握一個人的死期呢?”所有線索螺旋一般在高棣腦海中高速飛轉(zhuǎn),攪得他的世界乾坤顛覆,山河倒置,星子隕地,長河沖天。渾噩混沌里,終于破出一線光:“……謀殺他?!?/br>吐出這三個字,高棣只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失神般癱在椅子上。他明白了。父皇不是他殺的。那一夜帷幕拉開,所有卒子都已就位,登場表演。彼時他們還不知道,冥冥中劇本早已寫好,一切都是必然,只有他高棣這一個徹頭徹尾的偶然。高棣不受控,因此父皇的死這步殺著,絕不會交由他完成。這就是周容的邏輯。高棣慢慢抬起眼,聲音啞得厲害:“所以,只要追查誰殺了父皇,就能掀出那個布局的人?!?/br>周容點點頭,用指尖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個圈:“這只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