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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了理領子,正準備出門,沉默至今的梁伯終于開了口,他佝僂著背,整張臉成了異樣的灰白色:“你們不用看了,這個飯團…是我放的?!?/br>[65]第四部分受害人與被害人第八章魚rou飯團(4)保安室里,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望向梁伯,如同聽到了瘋人瘋語。程斌對俞任杰說:“先別走了,回來?!庇洲D頭對小李道:“你繼續(xù),找一下當時的畫面?!?/br>在梁啟的驚訝與梁伯的恐懼中,視頻開始播放。在5點46分時,他們找到了梁伯的身影。屏幕中,梁伯牽著軒軒的手,來到那片空地前,他讓軒軒停在后頭,自己則到了那塊草叢稀疏的缺口,俯身將塑料袋中的飯團取出,塞進了草叢里。隨后他起身,往草叢里叫了幾聲,不見有任何動靜,便離開了。離開時,他沒有再牽孫子的手,而是讓孫子捏著他的一塊衣角,如同后來他們進門時形態(tài)一樣。他怕手上占有毒|藥,害了孫子,之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去樓梯間的廁所反復清洗了手掌,連孫子出門走了個來回都未曾發(fā)覺。有了這段視頻,加上軒軒的尸檢報告,可以算是證據確鑿。“好啊,原來是你!”徐阿姨指著他的鼻尖罵道:“你個老東西,三天兩頭往貓糧里塞玻璃渣,往窗臺上放圖釘,我就在想呢,給貓下毒的人是不是你!這下好了,害人害己了吧,自己下的毒,被自家孫子吃了,不知道這算不算報應!”此刻梁伯的臉如同刷了一層厚實的油漆,在變得煞白的同時,所有紋路都炸裂來開,讓人聯(lián)想起魚在死去前炸鱗的模樣。而他的兒子,梁啟,此刻也像條死魚,面對徐阿姨直白的報應兩字,他沒有一丁點兒反應。不是認同了她,也不是不會憤怒,只是在這一刻,他整個人都麻木了,已經喪失了反應的能力。后來程斌與俞任杰在車棚底下?lián)斓搅藥琢5袈涞拿罪?,又在梁伯家中找到了制造魚rou飯團的原材料:米飯來自于剩飯、魚rou來自于金槍魚罐頭,毒|藥則是從居委會領取的老鼠藥。幾個月前居委會在門前貼了告示,要領鼠藥的請來登記,此后共有八戶人家領了鼠藥。即便沒有這段視頻,梁伯也注定逃不了嫌疑。該老鼠藥的主要成分為華法林,是臨床上常用的抗凝劑,少量使用對人體無害,但梁伯在一顆飯團里加入了整整三藥丸的碎末,用量遠超致死量,這才導致了軒軒的死亡。在小區(qū)里喂養(yǎng)流浪貓狗的爭議早就存在了,雙方各有各自的道理。反對派認為,小區(qū)是居民公共的生活場所,大家都有維系公共衛(wèi)生的義務,野貓野狗攜帶病菌,又吃喝拉撒的需要,必定會污染小區(qū)的環(huán)境。退一萬步說,即便小動物都安全無害,但只要有一個居民不喜歡這些動物,就有把它們驅逐的權利,畢竟現(xiàn)在房價這么高,大家也交了物業(yè)費的,都有權利管理公共的地盤。況且,一旦有人喂養(yǎng)貓狗,這些動物就會越來越多,不僅是從外頭來的,還有它們在小區(qū)里生養(yǎng)的,只會形成惡性循環(huán)。他們常用來懟愛心人士的話是:“你們要真的有愛心,請把這些貓貓狗狗都帶回自己家去養(yǎng),或者把絕育手術給做了,不然就別養(yǎng)!”愛心人士則不那么認為,他們覺得反對派是在道德綁架,善行有大有小,即便只是偶爾給流浪貓狗投些食物,或是僅僅為它們提供一只過冬的紙箱,都是一份善意。大家都在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他們認為反對派們可以選擇不行善,但不應該阻止別人行善,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他人的善行過小,不夠道德。這就和給慈善機構捐款一樣,捐五塊十塊都是捐,不代表你捐了幾塊錢,就非要把孤兒院里的孩子全部領回家來養(yǎng)。另外,他們主張小動物也是生命,即便當今社會的規(guī)則是為人類制定的,動物的生存也應該得到足夠的寬容與尊重。自然,徐阿姨便是一名愛心人士,梁伯則是反對派中的中流砥柱。因為喂貓的事情,梁伯曾與她多次爭吵,當著她的面踢翻貓糧,打罵小貓,又在背地里往野貓逗留的地方撒玻璃渣與圖釘…發(fā)現(xiàn)無法阻止“好心”的鄰居繼續(xù)喂養(yǎng)流浪貓后,他終于給野貓送上了終極服務,用毒飯團送它們上天。梁伯的兒子兒媳白天上班,兒媳的父母又在外地沒法幫手,帶孩子的任務便落到了梁伯的頭上。梁伯天天帶著軒軒踢貓,吵架,時間一久,軒軒也沾染上了這種惡霸習氣,不料在搶奪野貓的食物時,正巧服下了爺爺親自下的毒…不論梁伯是有意或是無意,死亡的孩子是他的孫子或是陌生人,他已經觸犯了非法拋擲有毒物品的重罪。而那兩只啃了毒飯團的貓,在車棚附近被徐阿姨發(fā)現(xiàn)了,當天夜里她將兩只貓送去了寵物醫(yī)院,因為進食較少的關系,它們都撿回了一條命。當晚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想象梁伯的心中有多么悔恨,他的臉上寫滿了絕望與痛苦。唯一能想象的是他的家庭會如何崩塌。父母對孩子的愛總是勝過孩子對父母的。梁啟見到家中的妻子,對孩子的死因只字未提,只怕提出的那一刻,她就會離開這個家里。但梁啟也沒有再直面過他的父親,偶爾視線掃過這位如干蝦般的老人時,他的眼里透著復雜而陌生的情緒,里面滿是仇恨與漠視。這是一場人間慘劇。兩人完成所有取證工作,已是半夜兩點。步行回家的時候,秋風很大,夜空很靜。涼風在耳邊吹過的時候,能聽見邊上那人的腳步聲,俞任杰發(fā)覺自己心跳很快,偶爾還能聽見從自己胸膛傳來的,若隱若現(xiàn)的心跳聲。這種焦慮的情緒在程斌打開家門的那一刻達到頂峰,好似世界末日就要到來,又好似新的天地即將開辟。在關上大門的一瞬間,所有的風聲都被隔離在了門外,這時,滿世界只剩下了他與程斌的呼吸與心跳。心跳到,他簡直懷疑自己在興奮著什么。俞任杰轉頭望向程斌的時候,程斌也在望著他,那種眼神,露骨而直接,俞任杰可以幾乎肯定他在做非分之想。于是程斌脫外套的時候,俞任杰反而緊了緊衣衫。接著程斌轉過頭來,又露骨地看了他一眼,狐疑地問道,你怎么不脫衣服。脫衣服?俞任杰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捂著扣子說,不脫,我覺得有點冷。俞任杰并沒有說謊。他的頭發(fā)早就干了,在保安室里看監(jiān)控的時候就已經干了,但他仍是覺得有些發(fā)冷。這時他才發(fā)覺,全身上下,除了臉是guntang的,其他都是冰冷的,好似身體的溫度全被面孔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