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了。

“我沒……不舒服?！碧K懷安往后退了退，等自己站穩(wěn)了才說，“可能是低血糖，頭有點兒暈?！?/br>
林北硯皺眉：“身上沒帶吃的？”

蘇懷安垂著腦袋：“等你的時候吃完了?！?/br>
他聲音不算小，吐字也很清晰。

可林北硯就是聽出了一股快哭的委屈勁兒來。

……有病吧。

他在心里罵自己。

“去小賣部買點兒吃的?！绷直背幷f，“剛才經(jīng)過有看見吧？”

蘇懷安點點頭，走沒多遠又被林北硯拽著書包帶拎回來，問他身上有沒有零錢。

“不可以手機支付嗎？”蘇懷安瞪大眼。

“學(xué)校只能用飯卡或現(xiàn)金?！绷直背幙粗澳泔埧ǔ溴X了嗎？”

蘇懷安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怎么充，吃飯都是直接刷的?！?/br>
“那是學(xué)校給你預(yù)存的伙食費?！绷直背幍哪托慕K于告罄，“算了，你在這兒等著。”

蘇懷安乖乖點頭，看林北硯大步流星地走進小賣部買了幾樣?xùn)|西，估計就是隨便拿的，看也沒看，刷完卡往兜里一揣就回來了，也沒全給，只丟過來兩塊讓他趕緊吃，吃完了回家。

“……謝謝哥哥。”

蘇懷安裝可憐歸裝可憐，餓也是真的餓了，撕開包裝往嘴里塞了塊巧克力。

還是牛奶味的。

好甜。

林北硯看他含著巧克力吧唧吧唧地咬，沒幾下就把兩塊都吃完了，還知道把牙齒舔干凈才湊過來瞇起眼笑，問哥哥能不能再多給一個。

“誰說給你買的？”林北硯依舊冷著臉，“明天中午帶你去充錢，以后餓了自己去買?！?/br>
“……嗯?！碧K懷安應(yīng)了一聲，語氣有點兒悶，“那可以和哥哥一起吃午飯嗎？”

“我跟同學(xué)吃。”林北硯見他落在后頭，提著他的書包帶往前帶了幾步，讓他走在自己旁邊，“你那班上沒人一起？”

“班里的不認識啊?！碧K懷安拉好又被扯歪的書包帶，低頭偷偷去踩林北硯的影子，“……而且都沒人跟我說話?！?/br>
初三學(xué)習(xí)緊張，他又是空降來的優(yōu)等生，沒人搭理很正常。

林北硯正想說什么，垂眼看見蘇懷安腳下幼稚的小動作，不知怎的就覺得好笑，心里也沒那么煩了，伸手捋了一把蘇懷安的頭發(fā)，在他抬頭看過來的時候說：“隨便你。不過我們下課晚，你自己去飯?zhí)瞄T口等?！?/br>
蘇懷安立馬點點頭，又笑著軟聲補了句：“謝謝哥哥?！?/br>
他繼承了蘇虞長相上的所有優(yōu)點，不笑的時候看著單純乖巧，笑起來又特別討人喜歡，像某種柔軟無害的小動物一樣，輕易就能叫人放下戒備，忍不住對他心軟，或者因為他而變得心情很好。

林北硯別開視線，淡淡地嗯了一聲。

04.

林父和蘇虞工作很忙，晚上蘇懷安睡下的時候人還沒回來，第二天一早就見他倆在飯廳里坐著了，一個看報紙一個喝粥，聽見開門聲都轉(zhuǎn)過頭來，蘇虞還笑著招招手，說今天有他最喜歡的皮蛋瘦rou粥和流沙包，讓他快點兒下去吃。

以前蘇虞從來不會給他做早飯的，都是每個月定期把錢轉(zhuǎn)給他，讓他自己在上學(xué)路上隨便買著吃，也不管他吃的什么，會不會太油膩，對身體好不好。

更不知道他最討厭的是皮蛋，最喜歡的其實是魚片粥。

但蘇懷安還是裝作很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來啦?！?/br>
做戲而已。

他媽想要討好林父，他總不能拆她的臺。

經(jīng)過林北硯的房間想敲門叫他，結(jié)果門自己先開了，洗漱完穿戴整齊的林北硯挎著書包走出來，面無表情問他堵在門口干什么。

蘇懷安沒敢惹他，默默退開讓人先走了過去，才下樓洗漱。

他住的是二樓小房，不像林北硯那間大的還配備了獨立衛(wèi)浴，一起來就能進去洗漱，因此拖了些時間才開始吃早飯。吃到一半見林北硯已經(jīng)吃完起身了，蘇懷安怕被嫌棄動作慢耽誤時間，只好放下碗筷，拿了蘇虞塞過來的包子就跟著出門。

林父照例開車送他倆去學(xué)校，順便說了這幾天要出差的事，讓兄弟倆認真上課按時作息，有事記得給大人打電話，又嘮叨了幾句讓林北硯多照顧弟弟之類的話。

林北硯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這次索性看著窗外沒應(yīng)聲，蘇懷安見林父說得脾氣都上來了，擔(dān)心他口不擇言提起林北硯的母親，弄得一車人都不好受，于是咬著包子嗯嗯點頭，接過話說知道了，他乖乖會聽哥哥話的。

林北硯聞言瞥了蘇懷安一眼，很快又轉(zhuǎn)回原來的位置。

林父倒是順著臺階下來了，也沒再開口找氣受，一路沉默地開到學(xué)校，看兄弟倆一前一后進了校門才離開。

學(xué)校為了照顧初三和高三的考生中午能少費些時間排隊，特地安排他們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提前五分鐘下課，時間一到甭管老師講沒講完，教室里立馬就跑空了，只剩蘇懷安還在座位上記筆記，等走廊里的人潮過去了才慢吞吞起身下樓。

4月末的天已經(jīng)回暖，學(xué)生們大多都換上了露胳膊露腿的夏裝校服，一窩蜂往飯?zhí)糜咳?，襯得門口邊那個穿長衣長褲安靜站著的小孩兒特別顯眼。

林北硯還沒來得及說話，齊思遠就猛拍他肩，壓著聲音驚叫道：“我靠，那不是你弟嗎？！”

“……是?！绷直背師o語地撥開他，“來找我吃飯的?！?/br>
齊思遠頓時一臉被拋棄的表情：“那、那我呢？”

“你什么?！绷直背幊读顺蹲旖牵安挥霉芩?，就當(dāng)拼桌吧?！?/br>
齊思遠哦哦兩聲，心里松了口氣。

緊接著又忍不住罵了句渣男。

……不對。

應(yīng)該是渣哥。

渣哥走過弟弟身邊也沒理人家，倒是弟弟眼神兒一亮，立馬就跟在渣哥身后走了。

真渣啊。

齊思遠又默默感嘆一句，插著兜跟上走在最后面。

排隊的時候林北硯在前面低頭玩手機，齊思遠原本也在玩，剛開局就被人撞了一下，回過頭正想開罵，不料對上渣哥他弟白著一張臉慌慌張張地道歉，說是后面有人故意撞上來才碰到的，齊思遠便跟他換了個位置，和前邊那位事不關(guān)己的渣哥夾心餡兒似的護著這小孩兒站，然后繼續(xù)玩手機。

蘇懷安達成目的，握著兜里的手機想問哥哥要微信，沒找著借口，反倒湊近的時候被林北硯抬肘一擋，臉又冷下來了，問他離這么近想看什么。

蘇懷安抿著唇說沒想看，默默往后退了半步，結(jié)果又靠到了齊思遠身上。

齊思遠比林北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