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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些餃子重新熱一下,你一會兒送到她的宮里去,就當作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祝她新年快樂吧。”距離他們初到魔域已有近兩年的時間。在此期間,為了防止魔帝起疑,盈盈很少來孟亦覺這邊走動說話。只有當需要商討對付魔帝的重要事宜的時候,她和青陽才有機會見上一面。兩人相處時,明面上都客客氣氣的保持著和睦。但似乎,也僅限于此了。來到魔域之后,青陽變得沉默了許多,常常呆滯地凝望著天空,有時口里還會小聲地念叨些什么。每次得到什么好吃的或好用的東西,他都會下意識多留出一份,留給那個已經不在身邊的“她”。而盈盈表面總是一副薄情寡淡的樣子。那雙與泠淵酷似的水色眼眸,像是一潭靜止的死水,從來不曾起過波紋。只有在看向青陽的時候,她的眼底才會浮現(xiàn)一絲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光彩,就像在靜水中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漣漪。察覺到兩人之間若即若離的微妙氛圍,孟亦覺知道,既已經深深地欺騙過,傷害過,甚至徹底地背叛過,這兩個孩子無論如何也回不到從前了。但他也能感覺出來,他們心中到底還對彼此有所牽念。只是過去的那些事情到底在兩人心里筑起了高高的坎,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邁過。“師尊……”青陽眼眶微紅,猶疑了很久,才沙啞著嗓子,道:“你覺得,我應該和她……她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嗎?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去做才好。我知道她有苦衷,但是,我……”看到青年迷茫的眼神,孟亦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曾經你沒得選擇,但未來的路該如何去走,你要為自己好好考慮。仔細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什么?!?/br>半晌,青陽開口:“師尊,我想她。我現(xiàn)在想去找她,想……見見她?!?/br>孟亦覺揚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青陽,你可以選擇不放下,也可以選擇釋懷。無論你如何決定,師尊都會支持你。師尊只是希望你不要留任何遺憾。”*青陽拿著餃子出了門。他走后,孟亦覺坐在門口,靜默地凝望著遠方越來越暗沉的天色。赤沙龍趴趴地走到他的身邊。瞧見他微微蹙著秀眉,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它小心問道:“你在想什么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赤沙龍,我還是覺得,先前鬼手那事兒有些不對勁?!泵弦嘤X轉過眼來,“他帶著一大幫御醫(yī)闖進東宮里來,顯然是魔帝特地授意的?!?/br>赤沙龍一愣,“你是說,魔帝叫他來給你‘治病’,其實是另有所圖?”它忽然緊張起來,嘟噥道:“我也覺著怪呢,那魔帝之前都很少關心東宮,怎么偏就今天派了一大幫子御醫(yī)進來,還把我和顧青陽都擋在門外面,不讓咱們進屋看著?他該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想要驗證你的身份吧?”赤沙龍所說的,也正是孟亦覺所擔心的。近來他與魔帝唯一一次交集,就是前兩天他換上泠淵送來那件流沙瑩羽衣的時候。當時魔帝見了他就跟著了魔似的,突然失去了控制。雖說魔帝清醒后沒有繼續(xù)糾纏便匆忙離去,但今日卻派來了鬼手,說要給他檢查身體。想到這里,孟亦覺大體可以斷定,魔帝或許就是在當時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這樣心高氣傲的魔頭,不會容忍自己的心性因為他人而動搖。他特來讓鬼手給孟亦覺驗身,顯然是懷疑是他的體質影響了自己的神智,要查個水落石出。不過,就連孟亦覺自己也不明白,魔帝那次失控,真的是因為自己的木魅體質嗎?雖說水魔與木魅有相生之妙,為何泠淵也是水魔,卻從來沒有像魔帝那樣對自己失態(tài)過?回憶著當初發(fā)生的一切,他心里忽然一動,問道:“赤沙龍,那件流沙瑩羽衣,究竟是什么來歷?”赤沙龍答:“這衣裳是水魔從羽人族曾經居住的古堡里找到的。我在沙丘村的時候也聽說過,這羽人族曾是魔域里最最美麗的種族,外貌嫵媚動人,就跟天仙下凡似的。他們每每出現(xiàn),這魔域里的妖魔都會為之發(fā)狂,甚至為了爭搶美麗的羽人而發(fā)起戰(zhàn)爭。有些愛美的妖魔還會專門收集羽人族背后翅膀上的羽毛,用它們來編織衣裳,據(jù)說穿在身上有魅惑眾生之效?!?/br>說著,它笑了兩聲,“不過那都是傳說中的事情了,羽人族已經滅絕很久了,水魔也是偶然在他們曾經住過的地下城堡里才找到了那件衣服呢。”“魅惑眾生?”孟亦覺下意識點開銀鐲,從儲物柜里拿出那件流沙瑩羽衣。感受著絲滑的觸感從指縫間緩緩流淌而過,他想起自己初次穿上這件衣裳時,青陽和赤沙龍都不約而同地盯著他發(fā)呆。當時他只以為他們是驚訝于自己的打扮,如今回想起來,那驚嘆的眼神中也摻雜著少量癡癡著迷的神色,看來正與這衣服本身有關系。確認了這一點,孟亦覺猜測,恐怕魔帝作為水魔,受到了流沙瑩羽衣外加自己木魅體質的二重吸引,才會顯得如此癡狂。既如此……現(xiàn)在的魔帝,是否已經知曉自己的木魅身份?鬼手從自己的身上,是否還發(fā)現(xiàn)了更多秘密?孟亦覺感到,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他輕撫著手中的羽衣,看向赤沙龍:“泠淵讓你送來這件衣服的時候,具體是怎么說的?”赤沙龍回憶了一下,道:“他再三交待我,要把這衣服完好無損地交到你的手上,務必要你過新年的時候穿上?!?/br>又頓了頓,小聲地:“其實他這次叫我來傳口信的時候,也反復叮囑過我,說‘今晚除夕夜,一定要師尊穿上流沙瑩羽衣,一定要提醒他?!贿^我看你似乎很不喜歡這衣服,也就一直沒好意思多提這事兒……”孟亦覺心中疑云密布。他知道,泠淵行事慣來謹慎,尤其在與師尊有關的事情上,更是謹小慎微,考慮周全。然而,正是泠淵送來的這件衣裳引起了魔帝的疑心,差點讓他暴露了身份。孟亦覺不明白,泠淵為何一定要自己穿上它,而且再三強調,是在“除夕夜里”?泠淵特意讓赤沙龍送來的這件衣裳,真的僅僅只是一件“新年禮物”么?他知道這件衣服會對魔帝產生魅惑的效果嗎?如果知道,為何還要自己冒著身份被揭穿的風險穿上它?孟亦覺隱約感覺到,這事沒那么簡單。他凝視著天邊如墨般翻卷的濃云,不由得愈發(fā)緊張。這不是他的錯覺。泠淵似乎有意在向他傳達些什么。*就在此時,青陽回來了,端著空空的盤子,一副神情恍惚地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