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難忘。

站在李樞瑞對面，將李樞瑞表情盡收眼底的程仲瑜見狀嘴角的弧度卻怎么也壓不下去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李樞瑞在想什么。

葉長凌與楚辰耀有關系嗎？當然有關系，因為這個消息就是在楚辰耀的授意下故意散布出去的。

當然有關王爺天賦異稟的話題，完全是坊間擅自添加推波助瀾。想到此，程仲瑜忍不住瞥了楚辰耀兩眼，說起來他也沒見過，等會兒偷偷問問李樞瑞那家伙吧。

……

馬車緩緩駛回宮中。

“蔚星，你對著葉長凌怎么看？”晃晃悠悠的馬車里，楚辰熙閉目養(yǎng)神。

“心無城府，頗有才智?！弊允贾两K很少說話存在感極低的祁蔚星突然開口。

祁蔚星如今聲名不顯，然而在兩年多前卻是殿前親賜的狀元，如今任詹事府左允中兼翰林編修。只是他為人低調(diào)，只報了個名字，就連程仲瑜一時都沒想起他是哪一號人物。

“蔚星，難得你也能看走了眼?！?/br>
第23章心思深沉葉長凌

“你可知那西山煤出自何人之手？”楚辰熙摩擦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印象中那只小鵪鶉的模樣還沒有淡去，卻又被一只小狐貍的樣子取代。

那西山煤礦連同新式采礦方法，與楚辰耀這個名字一起，震動了整個戶部。

日產(chǎn)兩千斤，說給出來就給出來了，楚辰耀還真大方啊。

楚辰熙在心中感嘆。

這西山無論歸于誰手中，恐怕都是藏著掖著偷偷賺錢了，就連他也不例外。甚至于因為這太子的身份，楚辰熙恐怕寧愿延緩幾年。

楚辰耀將西山一般的股權當做萬壽節(jié)壽禮贈送給父皇，每年萬壽節(jié)，誰人不是絞盡腦汁搜羅天下奇珍在萬壽節(jié)當天獻上以引起永嘉帝的注意，然而楚辰耀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上書說這是萬壽節(jié)的壽禮，然后開始西山的開采。

敷衍的態(tài)度溢于言表。

永嘉帝看到楚辰耀折子的時候楚辰熙并不在，不過也能猜到他父皇是個什么表情。

拿到這份壽禮，哪怕心里高興也要因為楚辰耀的態(tài)度減去五分。

對永嘉帝的態(tài)度，這皇城里，楚辰耀怕是獨一份了。

想到此，楚辰熙竟然有些羨慕。

但楚辰熙也知道自己羨慕不來。

楚辰熙貴為東宮太子，雖然母親早逝，但地位還是很穩(wěn)固的，只是后來張貴妃也就是如今的繼皇后盛寵不斷，他的七皇弟楚辰昰子憑母貴，早早地封了王卻一直留在京城，朝臣幾次上書都被永嘉帝駁回，以至于楚辰熙這個太子的位置坐的也不那么穩(wěn)了。

按照正常發(fā)展，便是楚辰熙與七王楚辰昰為了皇位爭斗不斷，結果兩人的爭端還沒開始，名為匈奴實際上的韃靼竟然繞過大同，入長城關隘，直逼順天府城下。

時京師危急，即將上演靖康之恥的翻版之時，鎮(zhèn)守在太原鎮(zhèn)的楚辰耀帶領一路兵馬回援京師，擊退外敵，臨陣受命，追擊潰逃敵軍。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楚辰耀臨危受命封了個天下兵馬大都督的官職，統(tǒng)帥三軍，等到戰(zhàn)事稍作平息，這個職位就不好剪裁了。

楚辰耀似乎也沒有把兵權交出來的意思。

楚辰熙的父皇永嘉帝，雖然不喜楚辰耀這個從前沒有存在感的兒子，但畢竟楚辰耀也還是他的兒子，似乎也不打算采取強硬措施，這件事就這么耽擱下來。

如今朝廷一方面防備楚辰耀，一方面又怕外敵兵臨城下的事件重演，于是原本早應該如楚辰熙幾個弟弟一樣封個藩王圈個封地的楚辰耀被硬生生的留在了京城。

反正已經(jīng)有一個特例楚辰昰了，多一個楚辰耀也無礙。

這是朝堂上下的共識。

名為恩寵實為監(jiān)視。

在敵軍兵臨順天府之前，楚辰熙對于楚辰耀沒有什么印象，只記得楚辰耀的母親似乎是外族人。

永嘉帝有十一個兒子，除了早夭的與楚辰熙同母的皇長子以及皇八子之外，其他人包括尚在襁褓中的皇十一子全都早早封了藩王、郡王，甚至于為永嘉帝不喜楚辰熙的九弟都得了個郡王的封號，打發(fā)到了云南。

唯獨楚辰耀，似乎被眾人遺忘了，等到他出現(xiàn)之時，身著戰(zhàn)甲，帶領整個太原重鎮(zhèn)的兵馬將韃靼驅逐之時，皇城內(nèi)官員還有些懵。

朝中，軍隊的控制權都是牢牢掌握在中央手中的，各地藩王并沒有兵權，鎮(zhèn)守各處的將領也非皇命不可調(diào)動，敵軍驟然突襲順天府直接打了個措手不及。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官職也給出去了，幾個重鎮(zhèn)邊軍也被楚辰耀裹挾著擰成了一股繩，楚辰耀只將韃靼趕出了北古口長城關，趕到了塞外，便不追了。

大寧朝堂腐敗已久，軍備松弛，還有外敵虎視眈眈。

朝野上下都被這一次的事情嚇得不清，以至于雖然對楚辰熙拿了兵權不還這件事不滿但一時也沒有任何解決方案。

況且楚辰耀性行乖戾，真的會動手殺人。

當初敢上奏噴他擁兵自重的幾個御史，不滿楚辰耀態(tài)度對永嘉帝上眼藥的宦官的下場，至今還讓人不寒而栗。

而文臣武將自古就不對付，大寧武官多是軍戶世襲，廟堂倚重翰林清流，對武官向來不重視，驟然出現(xiàn)一個善戰(zhàn)偏向他們的楚辰耀，心思也就活絡了起來。原本就因為永嘉帝偏愛楚辰昰地位不穩(wěn)的楚辰熙，這會兒處境就更微妙了。

思緒一轉，楚辰熙就想到了葉長凌。

“蔚星可聽說過前段時日葉府發(fā)生的事？”楚辰熙睜開眼睛，饒有興趣的說起。

祁蔚星點頭。畢竟當時在葉府的葉承祖的好友有點多，事情一下子就傳開了。

聯(lián)系到之前葉府想要抬妾為妻的傳言，葉承祖治家不嚴被一個悍妾拿捏也就成了笑談。

“若是本宮說這事與五弟有關呢，本宮的五弟半年前給葉府送去了一個女子，那女子曾是京中名妓?！?/br>
祁蔚星聽到這話，只是皺了皺眉，他是君子，不喜這種下作的手段，不過聯(lián)想到京中最近的傳言，他倒是明白楚辰耀為何要管這等閑事了。

“本宮曾經(jīng)以為此事是五弟有意為之，只是近來才聽說，在那女子進入葉府之前，葉長凌曾去了潁江王府，而在那之后不過三天，潁江王府便大肆購買西山田地，這一次萬壽節(jié)獻禮，本宮的五弟也在折子里指明改良方法出自葉長凌之手?！?/br>
“傳聞葉老夫人寵溺嫡孫，自幼養(yǎng)在膝下，竟允其不入學堂、不讀圣賢之書，不過葉長凌的庶兄葉長鈺倒是中了個秀才。本宮又聽說葉長凌生母葉楊氏死因有蹊蹺，似乎不是單純的病死。蔚星如今還覺得那葉長凌是毫無城府的稚子嗎?！?/br>
何止不是稚子，簡直心思深沉，之前那副模樣連他都騙了過去。但考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