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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也有些眼眶濕潤,問道:“阿榮伯,你一眼就認(rèn)出是我了?” 石榮拭拭老淚,笑道:“少爺是老奴一手帶大的,別說看人,只要少爺一開口,聽聲音,也就聽得出來?!?/br> 右首漢子道:“老管家,這位真是少爺么?” 石榮像是有著滿腹牢sao,重重哼一聲道:“石榮年紀(jì)大了,眼可沒瞎,連少爺都會認(rèn)錯?” 左首那個漢子陪笑道:“老管家認(rèn)得出來,那就沒錯了,老張,咱們還不快見過少爺?”說著,兩人果然一齊屈下一膝,跪伏下去,連連磕頭道:“小的該死,方才不知真是少爺回來了,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少爺開恩?!?/br> 石中英道:“你們快起來,不知不罪,我怎會怪你們?”兩個漢子一齊從地上爬起。 右首漢子低低的道:“老劉,你守著,我進(jìn)去稟告總管—聲?!鞭D(zhuǎn)身疾快的往府里奔去。 石榮道:“少爺,你回來了就好,老奴領(lǐng)你見老爺去?!?/br> 石中英隨著他跨進(jìn)大門,一面問道:“阿榮伯,咱們的房子,怎么都改建了?” 石榮道:“那是因為老爺當(dāng)上了武林盟主,經(jīng)常有各地一方雄主,或是某幫某派的掌們?nèi)饲皝戆輹?,舊房子不夠?qū)挸?,才改建的,算起來,也有六七個年頭了。” 石中英道:“爹當(dāng)上了武林盟主?” 石榮道:“這是各大門派公舉的?!?/br> 石中英又道:“那么街上那些小店呢,怎么都拆掉了?” 石榮道:“也是因為老爺當(dāng)上了武林盟主,這條街,一面臨溪,街道本來就狹,為了拓寬路面,這兩排店鋪就不得不折除……” 石中英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問道:“那么他們搬到那里去了呢?” 石榮笑了笑道:“不遠(yuǎn),就在三里外獅子山腳上,大家仍然叫它石家大街,是老爺出資給他們蓋的店鋪子,幾時老奴帶少爺去瞧瞧,生意真不錯,自從老爺當(dāng)了武林盟主,連石家大街,都熱鬧起來了?!?/br> 石中英想起兒時情景,忍不住問道:“長根司務(wù)呢?還開不開糕餅店了?” 石榮笑了起來道:“還開著,少爺,你還記得他們做的綠豆糕么?那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br> 石中英也笑著道:“自然記得,長根司務(wù)的綠豆糕,不但甜,而且豆沙多,但是我想念他們,我小時候認(rèn)識的那些人?!?/br> 石榮道:“少爺認(rèn)識的人,都很好,像賣麻粟的阿義,賣包子的阿順?biāo)緞?wù),賣糖果的成康,連同長根司務(wù),從前都是小鋪子,如今店面都開的大了……”兩人一路談著,拐進(jìn)二門左首一道長廊,正行之間,只見回廊轉(zhuǎn)角處,正有一個人急步走出。 這人中等身材,凌眉鷂目,面頰瘦削;八字胡子,年在四旬開外,身穿一件天藍(lán)繡花長袍,迎面笑吟吟的走來,一眼瞧到石榮陪著石中英進(jìn)來,立即含笑道:“老管家,這位就是剛回來的公子么?” 石榮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只是點點頭道:“正是咱們的少爺?!?/br> 藍(lán)袍中年人慌忙趨前一步,雙手抱拳,連連打拱道:“在下屈長貴,見過公子。” 石中英連說:“不敢。”心中覺著奇怪,此人既不像家中下人,又不像賓客,不知又是什么?這就回頭朝石榮問道:“阿榮伯,這位是誰?” 石榮只是冷聲說道:“他是咱們石家莊的總管?!?/br> 石中英暗暗覺得奇怪,忖道:“咱門家里,還有總管?”心中想著,不覺又朝屈長貴打量了一眼,只覺此人一臉笑容,人倒挺和氣的,石榮好象對他有些意氣。 屈長貴早已陪著笑道:“盟主就在書房,在下陪公子進(jìn)去。” 石榮冷漠的道:“不用了,老奴會陪少爺進(jìn)去的?!?/br> 屈長貴依然含笑道:“老管家說的也是?!彼麄?cè)身讓兩人走在前面,然后隨在兩人身后而行。經(jīng)過一重院子,長廊盡頭,有一個月洞門,門內(nèi)是另外一個院落,花木扶疏,一排三間精舍,門前搭著紫藤架,風(fēng)和花香,深得寧靜之趣。 石中英隨著石榮,剛走近書房,就聽屋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石榮,聽說英兒當(dāng)年墜水未死,已經(jīng)回來,可是真的么?”石中英離家十載,但爹清朗聲音,聽來和從前絲毫沒有改變。這是十年來多么懷念,多么親切的聲音,心頭頓時感到一陣無比的激動。 石榮早已搶著答應(yīng):“回老爺,這是真的,真是天大的喜事,少爺已經(jīng)回來了?!币幻婕敝仡^道:“少爺,快……進(jìn)去……”石中英眼已經(jīng)滿含著淚水,一步跨進(jìn)書房,就看到迎面站著一個頎長的人影。這人修眉朗目,面貌清愜,雙鬢微見花白,飄逸之中帶著點嚴(yán)肅。那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爹,還是誰來? “爹。”石中英十年來積壓在心頭的這聲“爹”叫出口來,人已撲地跪倒地上,淚水也隨著奪眶而出。 六合劍石松齡終究是修養(yǎng)功夫極為精純的人,神情鎮(zhèn)定如恒,只是雙目炯炯凝視著石中英,漸漸面有凄容,目中也隱含淚水,點頭道:“果然是英兒?!毖鍪紫蛱?,徐徐說道:“這是上蒼保佑,不絕我石氏之后…”說到這里,兩行老淚,已經(jīng)從面頰上直滾下來。這是至情流露,深情感人。 石榮陪著少爺雙雙跪地,向老爺勸慰道:“老爺,少爺回來,這是天大的喜事,老爺該高興才對。” 石松齡噙著淚光,舉手拭了一下,點點頭道;笑道:“老夫自然高興,唉,石榮,老關(guān)當(dāng)年眼看英兒失足落水,那份悲痛,簡直如摧心肝,真沒想到十年之后,英兒還能活著回來,而且已經(jīng)這么大了。”伸手拉著石中英,溫言道:“孩子,起來,十年了,咱們父子重逢,當(dāng)真恍如隔世,你讓爹仔細(xì)瞧瞧。” 屈長貴在旁笑道:“這是盟主盛德感天,公子才能化險為夷?!?/br> 石松齡沒有理他,拉著石中英的手、走進(jìn)書房,自己在一張紫檀雕花椅坐下,目光慈祥,從上到下,仔細(xì)的打量他,藹然笑道:“孩子,你也坐下來,為父有話問你。”石中英應(yīng)了一聲“是”,在爹下首的椅子坐了下來。 石松齡回過頭去,朝屈長貴吩咐道:“屈總管,老夫今天不見外客,沒有什么重大的事,你一律給我回了就好?!鼻L貴躬身應(yīng)“是”,退了出去。 石中英心中暗道:“爹爹當(dāng)了武林盟主,看來果然比從前忙得多了?!?/br> 石松齡回頭望望石榮,和聲道:“石榮,你也坐下來?!?/br> 石榮站在一旁,惶恐的笑道:“老奴從前跟老爺練過幾手拳腳,腰腳還健,站一會還挺得住,再說老爺?shù)臅坷?,也沒有老奴坐位?!?/br> 石松齡知道石榮為人拘謹(jǐn),只是望著他淡淡一笑,沒有再說,回頭朝石中英問道:“孩子,你當(dāng)年失足墜水,被洪水沖去,不知是什么人把你救起來的?” 石中英因師父已有交代,心知自己從師學(xué)藝,是一件極端機(jī)密之事爹自然知道,他老人家要這么問,自然是為了自己突然回來,好對外加以解釋,這就恭謹(jǐn)?shù)拇鸬溃骸昂菏潜灰晃贿^路的老人救起來的。” 石榮在旁插口道:“阿彌陀佛,這人真是咱們石家的大恩人?!?/br> 石松齡一手持須,注目問道,“這位老人家姓甚名誰?” 石中英道:“他是孩兒的師父,叫做狄谷老人,是位采藥的藥師。” 石松齡道:“你跟了他十年?” 石中英道:“是的,師父常年都在山中采藥,也教孩兒武功?!?/br> 石松齡微微一笑道:“他也會武功?” 石中英道:“師父說:在山中采藥,時常會遇上毒蛇猛獸,練武可以防身?!?/br> 石松齡問道:“他教你一些什么武功?” 石中英道:“除了練功,師父還教孩兒幾套拳法,腿法、和一路叉法。” 石榮忍不住問道:“他怎么不送少爺回來呢?” 石中英道:“師父也問過我,但我只知道咱們家住在石家大街?!?/br> 石榮急道:“我的少爺,咱們這里是石門山石家莊,你說石家大街,你師父怎會知道?” 石松齡持須笑道:“英兒那時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那會知道的那么多?” 石中英心中暗道:“爹果然是和師父說好了的?!?/br> 石松齡接著問道:“那你如何會找回來的呢?” 石中英道:“那是三個月前,師父有二次從城里回去,忽然問起爹的名字,孩兒說出你老人家的名諱,師父忽然拍著大腿笑了起來,并說:”那就沒錯了,他說孩兒可能就是石門山石家莊的人,說要送孩兒回家來?!啊?/br> 石榮急問道:“少爺,你師父也來了,他人呢?” 石中英道:“師父把孩兒送到含山,就回去了?”這些話,自然都是狄谷老人教的,自然也是早和石松齡約好的,因此,石松齡聽的不住點頭。 石榮輕“唉”一聲道:“這位老人家不但是少爺?shù)木让魅?,也是少爺?shù)膸煾?,十年養(yǎng)育,恩重如山,少爺怎好讓他過門不入,就這樣走了呢?” 石中英笑道:“師父說他老人家是山野之人,我回來了就好。” 石松齡微微頷首,嘆息道:“你師父是林下隱士,世外高人,自然如閑云野鶴,不慕浮名,是以不愿和為父相見,唉,為父當(dāng)了六年武林盟主,終日俗芳纏身,像你師父這樣的人,失之交臂,實在可惜?!?/br> 石中英心中暗暗好笑:“爹明明和師父是老朋友,裝作的真像,看來自己在巡谷學(xué)藝之事,果然是十分隱秘的了?但不知這是為了什么?”正在思忖之際,忽聽走廊上傳來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 腳步聲快得像一陣風(fēng),人還未到,已經(jīng)響起一串銀鈴般的聲音,叫道:“干爹,聽說外面來了一個叫石中英的人,就是干哥哥……”說話的又嬌、又脆,又快、又急,話聲未落,人已掀簾而入。 那是一個綠衣少女,身上穿的是一件翠綠的春衫,窄窄的腰身,窄窄的袖子,胸前繡著碗口大一朵鵝黃的花朵,配一條曳地百悄長裙,卻是天青色的。使人一眼就看得出這少女一定很懂得穿衣服,顏色配得很好,清新脫俗。 她不過十八歲,生得很美,筆直的鼻子,新月般的眉毛,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配上紅菱般的小嘴,桃花般的臉頰,還有兩個迷人的小酒窩,如此美麗的姑娘,天下雖大,未必多見。多上幾個,豈非會天下大亂?她后聲未落,人已跨進(jìn)屋子,這下她窘住了,因為她看到屋子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藍(lán)衣少年。 他,豈非就是她方才口中叫的“干哥哥”?但他,她并未見過面,對一個未曾見面的人,就叫他“干哥哥”,豈不羞人?何況他又是這么一個英俊少年。她臉上忽然飛起一片紅暈,裊裊婷婷的在門口站停下來,低著頭,咬著嘴唇,若不勝情。但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卻正在偷偷的瞧著石中英。 石松齡目光一抬,藹然笑道:“琪兒,快過來,他不是外人,就是十年前失足墮水的英兒,你們是干兄妹,快來見個禮。”一面回頭朝石中英含笑道:“英兒,她是你祝伯伯的女兒,叫祝琪芬,拜在為父膝下,你叫她妹子就好。” 石中英雖然十歲就離開家、但爹提起祝伯伯,他就想起來了。祝伯伯好像叫祝景云,是華山派的掌門人,和爹最為莫逆,一年之中,總要到石家莊來上一兩次,每次都要盤桓上幾天才走。祝伯伯也最喜歡自己,每次來,都要帶來不少吃的玩的東西。他聽了爹的話,已經(jīng)站起身來,但臉上不禁有些紅。 祝琪芬也果然款步盈盈的走了進(jìn)來,帶著紅暈的臉上,艷若朝霞,朝石中英嫣然一笑,低著頭低低的叫了聲:“大哥?!?/br> 石中英的臉更紅,連忙還了一禮,也叫了聲:“妹子?!?/br> 石松齡看著這一對小兒女,似是老懷頗為欣慰,持須說道:“琪兒,還是你領(lǐng)英兒去吧,看看他喜歡住在那里?” 祝琪芬眨著一雙晶晶發(fā)亮的眼睛,偏頭道:“干爹是要我領(lǐng)大哥去看看,那一個房間比較合適?” 石松齡點點頭道:“正是。” 祝琪芬忽然甜甜一笑道:“那就不用看了,東院我爹注的涵春閣,一切都是現(xiàn)成的,只要被褥換一床就好,我猜大哥一定會滿意。” 石松齡笑道:“那是給你爹準(zhǔn)備的,你爹來了呢?住到那里去?” 祝琪芬道:“爹就是來了,每晚不是都在書房和干爹下棋、飲酒,再不就論茗談天,十天里也住不上一二天,干脆叫爹住在書房里好啦?!?/br> 石松齡含笑點著頭道:“也好?!?/br> 石中英聽爹和祝琪芬的口氣,好像那“涵春閣”,是專為祝伯伯準(zhǔn)備的,這就說道:“那是祝伯伯住的,我隨便那里都可以。” 祝琪芬嬌憨的一笑道:“你不用管,來,我們走?!闭f著,轉(zhuǎn)身朝外就走。 石中英道:“爹還有什么吩咐?” 石松齡揮揮手道:“你快去吧,琪兒會替你安排的?!?/br> 石中英行了一禮,才回頭朝石榮道:“阿榮伯,我先走了?!?/br> 石榮道:“少爺先請,老奴也有事要走了。”石中英掀簾走出書房。 祝琪芬已經(jīng)站在長廊轉(zhuǎn)角處,輕輕蹙了下眉,嬌笑著說道:“你這人有些婆婆mama?!彼孟褚呀?jīng)和他很熟了,石中英臉上微微一紅,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祝琪芬舉起一只纖纖玉手,輕輕掠了鬢邊被春風(fēng)吹散的秀發(fā),和他走成并肩,偏頭問道,“大哥,這十年來,你一直住在那里?” 石中英道:“一直隨著師父。” 祝琪芬斜睨著他,問道:“學(xué)武功?”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