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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護于他身前。鐘棠卻轉(zhuǎn)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輕輕地推開了木劍,走向胡努兒。“哦,鐘掌柜不妨來說說。”胡努兒自知,若要硬拼自己勝率渺茫,見鐘棠有要好好說話的意思,便立刻作出了“誠懇”的架勢。鐘棠微微垂眸,看著胡努兒剛剛流到地上的血跡,開口說道:“咱們做買賣,就講究一個公正本分?!?/br>“你若想離開也可以,但--”鐘棠于胡努兒五步之外站定,唇角勾起的笑容幾乎讓他晃了神,卻見那棠色的薄唇微動:“但不妨先將那些被你吸取的三魄,老老實實的還回來!”說完,他便驟然側(cè)身,李避之的木劍已默契的緊貼鐘棠的腰側(cè),從他的身后飛出,刺向胡努兒的面門。胡努兒心中惶恐,急扯手中細線將銀娘擋至面前,妄圖以此來威脅他們后退。然而李避之手中凝咒疾動,那木劍便頓然偏向,寒光現(xiàn)隱間,竟已將銀娘右手上的絲線斬落。胡努兒驚覺不對,想要cao縱絲線重新穿透銀娘的右手,然而卻不想鐘棠的玉珠金鈴已緊隨木劍而至,緊緊地纏繞上了銀娘的右手,將她向后拉去。胡努兒見硬拼不過,只得抓緊時機,cao縱者銀娘仍被細線控制的左手,借由她的身體射發(fā)出絲絲縷縷銀線,轉(zhuǎn)眼間便拉扯來數(shù)不清的兇相木偶,以此為依托遮擋。鐘棠眉頭顰皺,李避之的青袍已護至他身前,木劍無情地耀出寒光,橫掃而去。就在這時,一絲金線倏忽來至,將距離最近的兇偶纏繞攪碎。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金線迸射而出,精準(zhǔn)地直穿透胡努兒控制的兇相木偶。“金娘……”已近昏迷的銀娘微微地張開了口,在她模糊的視線中,那穿著金紗羅裙的身影,終于控著金色的絲線,綽約而凜冽地站了起來。這是她載于魂靈之上的記憶,沒有人能夠再控制她。無數(shù)的金線從金娘的手中漫卷而出,將兇相木偶中的銀線盡然逼出,而后占據(jù)了那些兇相木偶的身體。原本氣勢洶洶而來的兇相木偶,全部于半空中頓住了,它們在金線的控制下,慢慢調(diào)轉(zhuǎn)了身體,張開滿是木刺的大口,朝向原本的主人胡努兒。“金娘,別……別鬧了?!焙瑑嚎粗敲苊苈槁榈膬聪嗄九?,盡力壓制著自己的慌張,用平時慣常的語氣,對金娘說著。“放開她?!便y娘抬起滿是恨意的眼眸,死死地看著胡努兒。“我怎么能放呢,你們兩個終于要都歸我?!奔词乖谶@種情況下,胡努兒仍不愿意放下他的癡念,而換來的,卻是金娘冰冷而怨恨的目光。“金娘……銀娘……”胡努兒還在念叨著,而金娘纏滿了金線的手,已然控制那不知其數(shù)的兇相木偶,向胡努兒撲去。眼看著尖銳的木刺就要咬至眼前,胡努兒只得再次與鐘棠拉扯著手中的銀娘,將她的半邊身體硬拖拽而起。金娘皺眉間,因怕傷及銀娘,只好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微微偏離開來。胡努兒剛要松口氣,卻不料鐘棠扯著銀娘的玉珠金鈴,猛地松開了。胡努兒剛要借此再控制住銀娘,卻不料那自鐘棠手中拋出的玉珠金鈴,此刻卻已帶著悅耳而震心的碎響,沖至胡努兒的脖頸。胡努兒趕忙去避,可就在霎時間,動作卻猛地停住了。他低頭,眼睜睜地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那溢著寒光的木劍,從側(cè)面穿透了。“啊……啊……”胡努兒的視線先是驚詫,然后又轉(zhuǎn)為哀求,他怔怔地望向金娘。可金娘對他,卻只剩了刻骨難忘的恨意。她在胡努兒的目光中,將纏繞著無數(shù)金線的手,一點點的彎曲,就在合攏的那剎,被金娘所控的兇相人偶如惡犬般,狂撲而上--銀娘的身體失去了細線的勾吊,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染了胡努兒鮮血的銀紗,漫漫揚揚地鋪散在她的身下。而密密麻麻的金線退去后,金娘也一步步地走到銀娘的身邊,緊挨著她坐了下來。鐘棠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微微皺起眉來,卻被李避之握住了手。眼前的場景,開始慢慢變化起來,恍然間卻已不是布滿碎偶與鮮血的走廊,而是又回到了綺麗奢靡的牡丹臺上。剛剛的混亂與殺戮仿佛從未發(fā)生過,四周再次回蕩帶著醉意的歡鬧聲,自雕欄而垂下的紅帳為微風(fēng)所拂,隔紗可見那絡(luò)繹穿梭的衣香鬢影。這是金娘記憶中的舊都,是她與銀娘,最美好的年華。帶著西隸風(fēng)韻的曲調(diào)也重新響起,只可惜臺上的美人卻再未能起舞。金娘的身影在一點點的變淡,她殘缺的魂魄與胡努兒的三魄,已經(jīng)交纏在一起太久太久了,久到失去了一方后,另外一方也無法繼續(xù)維系下去。可她的臉上,卻并沒有任何不舍或是憂傷,只是平靜與釋然。“這是那位王小姐的三魄,他還未來得及將它融入木偶中?!?/br>金娘伸出了手,一團小小的光暈便從她的掌中飄出,慢慢落到鐘棠的手上。而后,她又轉(zhuǎn)頭看看鐘棠身后的李避之,頷首致謝,卻又嘆道:“我姊妹二人,得道長與尊師相助良多,可惜如今大限將至,無以為報……”李避之卻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為道者,順天命而遵萬生,相逢相助皆源緣法,姑娘無需介懷?!?/br>金娘沉默片刻,終是淺淺而笑:“是……多謝道長開解?!?/br>她的身影越來越淡,鐘棠雖與金娘并不相熟,但說到底他們皆為草木所生的妖靈,此刻看來也是不忍的,于是便開口說道:“已至今時,姑娘可曾還有什么未了之愿嗎?”金娘張張口,還未出言,那倒于臺上的銀娘,卻忽得艱難地撐起了身體,看向了鐘棠:“倒是當(dāng)真還有一愿,望鐘掌柜與道長成全?!?/br>“你……”李避之剛想開口,銀娘與金娘不同,她只是力竭負傷罷了。可鐘棠卻用力反握了一下他的手,清清有些酸澀的喉嚨:“姑娘不妨說來聽聽。”銀娘金娘對視著,而后目光望向的西方,仿佛隔著這層層幔帳,重重樓閣,又看到了那西隸大漠中的月光。“道長與鐘掌柜日后若有機會,請把我們送回家鄉(xiāng)去吧……”她們的聲音淺的,便如嘆息,卻讓鐘棠無法拒絕:“……好。”“如此,我姊妹二人便再次謝過了?!?/br>金娘的身影仍在繼續(xù)變淡,淡得鐘棠幾乎都要看不見了。“該走了?!彪y得的,李避之主動擁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言道。鐘棠點了點頭,又望了一眼繁花與紗帳交映之下的牡丹臺,望了一眼只余銀娘一人的牡丹臺,而后在那未曾吟唱至盡頭的曲調(diào)中,與李避之相攜著,終是離開了。“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