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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弄得有些難為情了,沉默了半天,道:“好。”柳希夷這才驅(qū)動鐵鯤鵬,緩緩朝前行去:“我還有些事,你回去好好歇著吧……有頭緒了,我再去找你?!?/br>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柳希夷就一頭扎進(jìn)書房,查閱關(guān)于至陽之物的記載。千年玄鐵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他就是想要,說什么也要把東西弄到手。摧鋒救他一命,他不幫人取了這礙事的東西,也說不過去……試了一次不成,自然接著就要去準(zhǔn)備第二次。可這至陽之物,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午后都沒像往常一樣休息,一直在書房里找,最后也就查到了那么兩三樣。一是南疆的赤燹珠,為信奉火神的部落所有,煉化之后可增長數(shù)十年功力,乃是許多武林中人覬覦之物。南疆那邊部落眾多,很是混亂,這赤燹珠如今落在了哪個部落手里,根本無從知曉。加之地形復(fù)雜,山路難走,出點什么事消息都不太好傳回來。南疆自然是去不得的。二是長炎山的龍血礦石,數(shù)量稀少,以此礦打造兵器,可使兵器鋒利無比,融金斷鐵。然而其中最好的已經(jīng)被鍛造成了天火刀,如今為死魔城所有。死魔城之人何等兇殘暴虐,難道還會借一把神兵給外人?一個不開心就直接把人宰了,哪會兒聽人廢話。去那里也太危險了些,這一條路當(dāng)然也不通。三是離漠中的煬巖,這玩意兒跟赤燹珠和龍血礦一比,就略顯寒磣了。煬巖不是什么稀奇東西,據(jù)說在離漠深處就有許多,因為太過熾熱,弄得附近寸草不生,荒無人煙。而煬巖又不能增添功力,又不能鍛造兵器,也就只有熱這一個長處。這個長處也不好利用,想用它來熔斷鋼鐵吧,又沒什么法子能把它運出去,只能是把想弄斷的東西拿到有煬巖的地方。因為不好用,這東西就跟廢物一樣,沒什么人會在意。這第三個選擇倒是合了柳希夷心意,離漠是這三個地方里離藍(lán)溪最近的,煬巖也是這三樣?xùn)|西里最好找的。就是煬巖無法運回來,他得帶著摧鋒親自去一趟才行。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堅持得住就是個大問題,他都二十出頭了,都還沒離開過藍(lán)溪……能去得了那么遠(yuǎn)的地方么?就算身體能行,摧鋒又會愿意跟著自己一起過去嗎?自己能說服摧鋒么?柳希夷嘆口氣,合上書本。翻了那么久的書,實在是有些累了,自己的身體連這都撐不住……要跑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談何容易。揉揉額頭,連書都沒放回去,直接進(jìn)了臥房。這一躺下,醒來又是到了日暮時分。用過晚膳他便離開自己的小院子,去了柳莊主和柳夫人那里。下午看完那些關(guān)于至陽之物的記載,他便生出了一種念頭——同摧鋒一起到離漠一趟。這種想要離開藍(lán)溪的欲望異常強(qiáng)烈,以至于他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那樣長時間的奔波,只想著要從藍(lán)溪出去。莊主柳長海正在與夫人崔婉君喝茶閑談,門口沒人守著,柳希夷也沒法讓人進(jìn)去通報一聲,便直接進(jìn)去了。車輪的聲音早就讓里面的人聽了去,柳希夷才進(jìn)屋,屋里那位優(yōu)雅貌美的女子便望著他笑道:“然兒怎么過來了,我和你爹爹正準(zhǔn)備明日去看看你的?!?/br>“爹,娘?!绷R奈⑽㈩h首,而后才cao縱鐵鯤鵬行到二位身前。柳長海如今已是年過半百,仍舊氣宇軒昂,英姿颯然,隨意坐著也能叫人看出一家之主的氣勢來。但對著自家夫人,那股子威勢都被他收斂了許多,柳希夷一進(jìn)門,他面上的神色更是變得十分溫和。柳長海上下打量柳希夷一眼,有些擔(dān)憂地道:“然兒,我回來兩天,跟你幾個叔叔有事要談,都沒來得及去看你。聽說你路上遇襲病了幾日,可恢復(fù)了?”被問起這個,柳希夷溫和笑道:“爹爹放心……只是腦袋暈沉了幾日,如今已然無事了。”崔婉君面上稍稍一松:“看吧,我跟你說了,然兒好著,別擔(dān)心了。你一擔(dān)心,我才放下的心又給你弄得慌了?!?/br>柳長海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似乎也安心了些:“那就好……那就好……”柳希夷暗暗深吸一口氣,才敢開口道:“爹爹……我想去一趟西域?!?/br>說完之后都不敢去看兩位是什么表情了。“什么?”柳長海登時面色一變。見柳長海這反應(yīng),柳希夷便隱隱覺得自己多半是無法得到準(zhǔn)許了,但他還是繼續(xù)說道:“爹爹,我想去西域,尋可斷千年玄鐵之物……”父母雙親都微微皺了眉,崔婉君看了柳長海一眼,似乎在詢問該當(dāng)如何。柳長海沉吟良久,道:“然兒,你想要什么東西,我差人去尋便是,用不著你親自跑一趟?!?/br>柳希夷默默低下頭,片刻后道:“我便是想親自去一趟?!?/br>又是許久的安靜。柳希夷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發(fā)抖,不知是因為什么。在兩位要開口勸他之前,他先道:“有些倦了……我先回去了,爹爹阿娘也早些歇息。”出了房門,一路上都覺得恍恍惚惚,不知不覺就又回到了那個他待得最多的地方。一個小院子,幾間屋子,他在這里休息、看書、天好的時候曬曬太陽修修花枝,一日之中大半的時光都在這里消耗。這里的每一個地方,他都已經(jīng)很熟悉了,畢竟他從三四歲開始就住在了這里,已經(jīng)在這一小塊土地上轉(zhuǎn)了快二十年。他從來就沒有從這個地方出去過,他也很想去看看藍(lán)溪之外是什么樣的。東邊的大海是何等波瀾壯闊,西邊的大漠是何等蒼茫曠遠(yuǎn)……可每一次他想去什么地方,都會被拒絕。他明白,自己的身體不好,爹娘只是害怕他出事而已。但再明白再懂事,他也還是會難過,會有些不平。如果他能站起來就好了,可以像很多人那樣,帶上行囊就去云游四?!?/br>今日這樣的拒絕,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他還是有些郁結(jié)。拉開床邊的柜子,他從里面抱出一壇以前悄悄藏起來的酒。酒不是什么烈酒,對他身體無害,喝點也沒事。有借酒消愁一說……為什么酒能消愁呢?他慢慢打開了酒壇,從里面倒出一杯酒液,倒酒的動作并不怎么小心,灑了許多出來。酒液從桌上往下流,一滴滴落進(jìn)他的衣擺,還沒喝就染了一身酒氣。而后抓起杯子,喝了一口。這酒的味道很溫和,也很醉人,光是聞味道,都讓人暈暈乎乎的。意識似乎真的在一點一點變模糊,不是他發(fā)病時那種讓人痛苦的模糊,而是另外一種讓人輕飄似羽,宛如登仙的感覺。好像真的,就一下子想不起來什么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