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欲，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fā)生，然而和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繼續(xù)討論這個問題只會陷入僵局，我趕緊轉(zhuǎn)開話題：“我看到很多報道，爹地工作結(jié)束后，總是盡可能趕回來陪你，對嗎？”

連喜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爹地……每次回家，都會喝很多酒，還躲在房間里抽很多煙?！?/br>
沒料到連喜會說出連恩私底下的生活狀態(tài)，這樣一聽，不管是金愷琛還是連恩，都不是適合帶孩子的家長。

“那……如果爸爸和爹地，因為一些事情要分開，連喜想和誰一起生活呢？”畢竟接下來還有庭審，閑話家常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

“他們要離婚了嗎？”連喜倏然抬起頭，雙眼與我對視，所說的言辭，透露著不符合他年紀(jì)的冷靜與成熟。

“你……知道？”我和法官助理出發(fā)前，法官可是特意問過連恩和金愷琛，連喜是否知曉離婚的事情，他們的回答都是并未告知連喜。

“我在新聞上看到的?！边B喜的獲知途徑完全合情合理，而且就他不悲不喜的淡定情緒，顯然早已消化了這個消息。

連喜懂事得實在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我反而感覺到為難，“這樣……你的選擇呢？”

“爹地和爸爸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就好，不用管我……婆婆和兔子先生會照顧我?！逼牌攀侵高B喜的保姆，他一面說著通情達理的話，一面將玩偶“兔子先生”摟得更緊，眼角漸漸泛紅，隱隱閃爍起晶瑩的水光，“但是……我很愛爹地和爸爸，就算他們變得越來越奇怪，我也不想和他們分開……”

“那你就說不愿意他們離婚啊！”一直安靜錄像的法官助理終于脫口而出。

在回程的車上，法官助理問我：“連喜沒有回答究竟要跟誰，還說不要他們離婚，到時候會怎么判？”

“駁回連恩訴訟請求。”我疲倦地靠著椅背，微合著眼睛，有氣無力地接話。

若真要強行將連喜判給連恩或金愷琛任意一方，其實我打心底希望是連恩得到撫養(yǎng)權(quán)，原因的話……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連喜的身體，藏著和連恩相同的秘密。

第27章

適宜的眼淚，永遠(yuǎn)是對愛人殺傷力最大的利器。

我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看完連喜的詢問視頻后，凄然淚下的連恩，他的律師頻頻拍肩安慰，依然未止住泣不成聲。

而后我側(cè)頭，果不其然金愷琛已經(jīng)難以保持云淡風(fēng)輕，無法從連恩臉龐移開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心疼與緊張。

這一刻，我確定金愷琛對連恩是有情的，且情根深種。

“既然連喜都這樣說了，你還離什么婚？”法官走到原告席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看你們的小孩，又乖巧又可愛，你舍得讓他失望，不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

法官仍在勸和，我也趕緊上前，補充道：“連喜的班主任告訴我們，他成績優(yōu)異又受歡迎，性格卻內(nèi)向靦腆……這其實是有悖常理的，你們作為他最親近的家人，應(yīng)該比我這種外人更清楚他為何會這樣，我只想說，你們離婚的話，也許會導(dǎo)致他更加自我封閉，盡管他很懂事，可我也感覺他纖細(xì)脆弱，很難承受你們分開?！?/br>
“我不想這樣，可我真的沒辦法和金愷琛繼續(xù)了……”連恩撐著額頭的手因哽咽而輕輕顫抖，清澈的淚珠滾落在桌面上，積起了一團小水洼，“我懷上連喜的時候才十七歲，一邊擔(dān)心自己怪異的身體被曝光不敢上醫(yī)院，一邊提防我媽知道我懷孕，要不是我當(dāng)時的經(jīng)紀(jì)人全心全意幫助我，還拜托他做產(chǎn)科醫(yī)生的同學(xué)替我秘密產(chǎn)檢接生，我可能真的……”連恩欲言又止，但他未說出口的痛苦，所有人都心神領(lǐng)會，“現(xiàn)在說這些沒意義，我從來不后悔生下連喜。”連恩粗略地擦拭掉臉頰的淚水，抬頭越過寬敞的審判庭，與金愷琛對視，“只是金愷琛，那個人無疑是我和連喜的救命恩人，你心胸狹隘容不下他，把我的經(jīng)紀(jì)人換成你的人，時刻監(jiān)視我，將他調(diào)去美國，騙我說是升職，當(dāng)初我還傻乎乎地感謝你，打心底地祝福他，結(jié)果明升暗貶，我最近才知道，他這些年待在美國的公司根本沒有正經(jīng)工作，還備受排擠?？上覜]法為他做點什么……我不過是籠中雀、池中魚，是依附著你才得以生存的菟絲子，我不被允許擁有自己的思想、行動、情感……我已經(jīng)算不得真正的‘人’。你只是想要一個漂亮又聽話的牽線傀偶……那何必非得是我？比我年輕好看、心甘情愿被你cao控的男女大有人在，反正你父母不看好我們的婚姻，也不承認(rèn)連喜這個孫子，我不耽誤你另覓良緣，你也大發(fā)慈悲放過我，我不能失去連喜，那些年我和連喜萬分之一的苦你都沒受過，憑什么來和我搶連喜……”連恩頻繁緊咬下唇，顯然在極力克制哭意，然而字字泣血，他的聲音最終被失控得喑啞的悲愴所淹沒。

金愷琛眸中的溫度逐漸冷卻，一眼望去的漆黑深不見底，仿佛結(jié)霜的前夜，寒冷得毫無生機。

“連恩?！彼坏赝{：“我最后給你一次撤訴的機會?！?/br>
第28章

若是時間可以倒回一分鐘前，我一定風(fēng)馳電掣地捂住金愷琛的嘴，不讓他多說一個字。

回想從收案至今，這對夫夫給我制造的驚嚇，無異于全院通報我暗戀坐在對面的女同事。

“金愷琛，你混蛋！”在連恩聲嘶力竭的咒罵中，一只我僅在時尚雜志上見過的皮包，從我眼前劃出凌厲的弧度，不偏不倚地墜在金愷琛腳邊。

我立即從書記員的座位站了起來，視線不知所措地由歇斯底里的連恩身上移向漠然不動的金愷琛，再轉(zhuǎn)到散落著連恩包內(nèi)物品的一地狼藉，心想奢侈品牌的皮包果然是沒有拉鏈的。

“連恩，你冷靜一點！”法官立即出聲喝止情緒激動的連恩，“你先跟我出來，我們單獨談?wù)?，律師幫他把包撿起來，東西裝回去。”

法官說完，和連恩一前一后走出了審判庭，律師也匆忙地替連恩收好被他扔出去的包，不作停留地跟了過去。

一時之間，留在審判庭內(nèi)的，就只剩下我、金愷琛以及那位金牌律師了。

各自靜坐格外尷尬，我索性提出：“能單獨問你幾個問題嗎，金先生？”我刻意強調(diào)了“單獨”，倒不是擔(dān)心金愷琛的律師對接下來的談話內(nèi)容有所阻撓，只是涉及連恩的隱私，在場的外人越多，金愷琛的顧慮會越大，我想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便越小……至少從目前的庭審過程看來，金愷琛在關(guān)于自己和連恩的婚姻生活方面，對律師仍然存在諸多保留。

“你問吧?！苯饜痂∈疽饴蓭煶鋈ズ?，慵懶地靠著椅背，雙手環(huán)胸，姿態(tài)放松地與我對視。

“那我就直接問了?！蔽铱酥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