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道，“那會不會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突發(fā)了急?。俊?/br>
華楊更加用力地搖頭，整個人因為急切變得焦躁不安?！案静皇悄敲椿厥?，哥，你知道嗎？不只潘一個人，在這一個周之內(nèi)，和他同病房的一個孩子死掉了。因為這個，潘和另一個孩子情緒不好，我才去跟他們聊天，想要畫畫給他們看。潘說他很害怕，因為他不知道那個朋友什么時間、怎么死的，白天好好的，第二天床上就空了，護士說是夜間突然死的，所以他很怕自己也會那樣，我還安慰了他，可是，結果也還是一樣……哥，你不覺得這事太蹊蹺了么？”

華楠若有所思地望著弟弟，一時沒有回答。聽華楊這么一說，事情的確有些古怪，應該不是華楊的神經(jīng)過敏。不過，眼下不是他洛華楠重cao舊業(yè)的時候，華楊的身體才是他最關心的，就像那人說的，盡快、盡快讓他恢復健康。

那個人，果然比自己所認為的更加了解自己。心里沉浮著無稽的想法，華楠把手搭在華楊肩上。

“華楊，你別胡思亂想了，也許真的是巧合呢，這種事也是有的。”

“哥……”華楊睜圓漆黑的眼珠，瞪住哥哥，清澈的虹膜印上了華楠的身影。對于華楠的答復，他顯然是不贊同的，但似乎還沒有他的驚訝來得更重。

嘴巴張了張，華楠猜想他還要反駁，但最終，華楊再也沒有言語，靜靜地垂下頭顱。一瞬間，華楠的心間有些微的刺痛，但他也什么都沒說，陪著弟弟沉默。

如果當時就知道日后發(fā)生的事，他想，也許那時，自己會說些什么的。無論如何。

第72章

華楠聽說赫恩德羅斯市發(fā)生邊民暴動，是十天之后的事了。之前，陳姨在電話中說有邊民在市民區(qū)跟警察起了沖突，凱絲放心不下，便趕回去陪伴母親，這一去卻再無音訊，打電話給“蓮”旅店，始終無人接聽。華楠心里越來越不安，于是決定抽空回赫市一趟去看看。

朔連續(xù)幾天都不著家，不知又到哪里進行他的秘密活動去了，“Nayuta”俱樂部也不見他的蹤影，甚至老板Bck有時也不在店內(nèi)。

拜昆被拜托幫忙看店。他也很擔憂凱絲的情況?！安恢绖P絲那里究竟出什么事了?！卑堇@道。雖然可能并無關聯(lián)，但他們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念想到了赫市的沖突，無緣無故，凱絲不可能斷了聯(lián)系的。

這種時候，那個人卻不在。

平常不那么想見到他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會出現(xiàn)，真正希望他在身邊的時候……不僅是他，那叫作盧克和卡因的一雙小伙子也像隱身了一樣，消失不見。華楠隱下心中的無奈，安慰拜昆，“你別擔心，我今天就去赫市，看看情況到底怎么樣?！?/br>
他囑托拜昆抽時間去照看一下華楊，自己即刻動身。

巴士車站相比冬天，人多了不少。站在人群中，思緒自然而然地回到那個夜晚，他護送名叫芳達的少女……

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死里逃生，卻還是沒能挽回女孩的性命。華楠嘆了口氣，微微仰起頭。夕陽西沉，天空仿佛涂滿金黃色的油彩，燦爛得令人無端生出畏懼。

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乘車回赫市了，華楠計算著時間。晚霞被夜幕吞噬之時，距離目的地也就不遠了。眺望著車窗外那方狹小的夜空，幾顆蒼白的星子不知何時閃現(xiàn)，似乎是從看不見的裂縫里冒出來的。越看天越覺得心情煩亂，華楠收回目光，不自覺地掏出手機。

通訊錄中的聯(lián)系人已經(jīng)增加至六個，但為首的仍是那個看起來耀武揚威的“Jade”。從前，就連在手機里看見這四個字母都會覺得胃疼，現(xiàn)在……

華楠猛然回神，驚覺自己居然無意識地把號碼撥了出去，忙不迭地按下掛斷鍵，心臟好像做賊一樣劇烈地搏動不止。好在及時掛斷了，那邊應該……還沒等他自我安慰完，靜止了數(shù)分鐘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驚得華楠險些脫手。

猶豫地任由鈴聲響了近一分鐘，他接通了電話。

“是我?！弊约菏墙与娫挼囊环?，這樣的開場白是不是心虛得太明顯了？

“我知道是你。出什么事了？”聽筒那邊傳來的回應硬脆簡潔，似乎是在暗示對方?jīng)]有太多時間可供浪費。對面的背景有些嘈雜，各種噪音交錯，聽不出是在哪里的什么聲音，華楠只能堪堪聽清朔的話音。

沒有事先準備說辭，想來想去也只能實話實說，虛假的氣味那人一嗅便知。

“……我正在往赫恩德羅斯去的路上。凱絲一直沒聯(lián)絡，我有點擔心?！?/br>
“你來赫市了？”原先不耐煩的冷淡口氣在聞聽此言后驟然拔高，變得尖銳嚴厲，“你到這里干什么？馬上下車，掉頭，回首都去！”

華楠及時地把聽筒移到離耳朵稍遠的地方。與其說男人是在斥責，華楠竟聽得出一絲著慌的意味，他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耳朵或許出毛病了。

“為什么？我不能去嗎？赫市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沒意識到自己的反問或許比對方的氣勢更足。對面沉寂了片刻。

“……赫恩德羅斯邊民暴亂了，軍警正在鎮(zhèn)壓?！?/br>
“暴亂”這個字眼像一顆炸彈在華楠心上爆開，他拼命才壓抑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到底怎么回事？”華楠壓低聲音質(zhì)問，然而對方壓根不予理睬。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我再說一遍，不準來，馬上回去……你……那兩個人……她們……”

信號似乎不好，朔后面說了什么，華楠斷斷續(xù)續(xù)沒有聽清，但他確定自己聽見了“來”和“這里”的字眼。原來如此。華楠看看窗外，道了一句“來不及了”便掛斷了電話。車已經(jīng)進站了。

不待汽車停穩(wěn)，他一個箭步躍下車，向“蓮”旅店的方向奔去。

提著一口氣跑了近兩里路，岔進一條小道，這是捷徑，前方就是旅館“蓮”所在的街區(qū)。時間并不算太晚，遠方隱約可見初上的燈火，這里卻是一片漆黑，每一座破舊逼仄的小屋都閉門鎖戶，死氣沉沉，看不到半個人影。仿佛被黑夜之神施了什么法咒，徹底吸取了魂魄。

即使是邊民區(qū)，這個季節(jié)這個時間也不應該是這樣。出事了。心下這樣預感，華楠不肯死心，跑上前去，發(fā)現(xiàn)“蓮”的大門半掩著。他摸索著走了進去。

“陳姨，凱絲，你們在嗎？是我，我是洛華楠?！彼盐葑愚D(zhuǎn)了個遍，沒有一個人，呼喚也沒有應答。

最后一個角落也一無所獲之后，華楠的心已經(jīng)沉入了谷底。他壓抑著不祥的念頭，沖出店門，跑上狹長的馬路。忽然，迎面有一束異樣的光射過來，華楠下意識地躲進小屋的陰影里，瞇起眼睛看那光源，發(fā)現(xiàn)那原來是一輛由遠及近的車。細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