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大爺撫著胸口，喘著粗氣，像是氣的不輕，“你年輕，你不就比我小兩歲，你驕傲個什么勁兒！”

顏琢心一顫，害怕對方撅過去。他連忙道：“李爺爺您消消火，別太激動，這就是個誤會?！?/br>
“誤會？誤會什么，這就是偷盜?！币慌缘凝R爺爺說，“小顏，你給判判，我花錢買的東西，那所有權是不是歸我！”

顏琢頭大，他又不是判官，怎么管得了這種事。收音機被送來送去，無論做出什么選擇，都有失偏頗。

“這樣吧……”顏琢建議說，“李大爺，要不您把那收音機還給金奶奶吧。這樣物歸原主，大家都不傷和氣?！?/br>
李大爺橫眉豎眼，問道：“憑什么？金嬌給我了就是我的！”

說罷，他使勁把懷中的收音機捂住，好像會被誰搶走似的。

顏琢沒忍住“噗嗤”一笑。人老了，倒越來越幼稚了。李大爺?shù)谋砬閯幼骶透r候被搶好吃使勁護食的小孩似的，還挺可愛。

不過可愛歸可愛，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顏琢靈機一動，掏出手機，狀似無意地說：“那這樣吧，我給金奶奶打個電話，讓她上來一趟，就說因為她，你們打起來了。”

李大爺說：“屁！明明是因為收音機！”

顏琢挑眉：“行……就說，是因為她的收音機?！?/br>
他刻意加重了“她”這個字。

顏琢已經(jīng)調(diào)出來電話，故意當著兩個老頭的面展示了一圈。

齊大爺“嘖”了一聲，打著商量說：“不至于吧小顏芝麻點，小事還要麻煩人家?！彼D了一下，“這要是電話撥過去多丟人啊?！?/br>
顏琢無辜聳肩，指著收音機說：“可總要解決罪魁回首啊?！?/br>
李大爺聞言，趕緊把收音機放到了地上，剛才還互相爭奪的寶貝瞬間變成了燙手山芋。他說：“解決了，解決了。罪魁禍首我還給老齊不就行了?！?/br>
不出所料，金奶奶的名號可真好使，顏琢勾起唇角：“齊大爺，您覺得呢？”

“我覺得很好……”

“那行，”顏琢說，“那這件事就翻篇了，您二位可別再因為這個收音機發(fā)生矛盾，破壞咱們這里的和諧秩序。要是再有下次呀——”

他停頓一下，威脅道：“我可真把金奶奶叫來了?！?/br>
李大爺不耐煩，擺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

顏琢便不再多說，他想想又提議道：“那你們握個手言個和?！?/br>
言個和就算了，還要握手……兩個老年男人燥得慌，做不來這事。只互相拍了下手掌，就算解決了矛盾，彼此再見時，還是一條好漢。

放下手之后，李大爺問顏琢：“行了吧？”

世界大和平。

顏琢說：“行了?！?/br>
解決完兩個老年人之后，他們各自離開，屋內(nèi)一下寂靜起來。顏琢走到宋延面前。他踢了踢腳邊的花瓶碎片，感慨道：“你要賠錢了?！?/br>
“嗯?！?/br>
顏琢問：“你剛才為什么出手打翻花瓶？”

宋延言簡意賅：“煩”

“……”

呃，這個理由很宋延。

顏琢馬后炮：“其實你可以推倒凳子的，簡單粗暴還不用賠款。”

宋延不冷不熱：“錢多?！?/br>
顏琢：“……你家住在不懟會死星嗎？”

宋延皺眉，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算了，沒事，”顏琢說，“我要收拾一下碎片，你自己回去嗎？”

宋延反問：“不然呢？”

“不然……”顏琢開玩笑，“不然我就送你咯?！?/br>
宋延當真了，立刻道：“不用?！?/br>
不用就不用。顏琢想，干嘛像躲這么快，他是什么高危病毒嗎？！一沾上就會傳染那種，宋延總是對他避之不及。

于是他沒好氣地說：“那你就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點?！?/br>
對于看不見的人來說，走路是很沒安全感的事情。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前方會有什么東西。

宋延踢了一腳，判斷好碎片的位置。才起身向另一邊走去，扶著盲杖緩緩前行，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說：“花瓶的錢直接記賬上，繳費時一起扣?！?/br>
顏琢正在小心翼翼的撿碎片，聽到他說話，不走心地回：“知道了，少爺?！?/br>
宋延走后，領導才姍姍來遲。領導姓高，叫高宏鳴。

高宏鳴問：“人呢？”

顏琢：“走了?！?/br>
“解決了？”

“嗯?！?/br>
沒趕上直播高宏鳴有點遺憾，他掃了眼房間，盯著碎掉的花瓶說，“嚯！戰(zhàn)況這么激烈？”

您語氣還能再歡快點嘛。顏琢無語片刻，解釋說：“這花瓶不是打架碎的?！?/br>
“自己碎的？”

“人為……”

“啥？”

算了。顏琢也懶得解釋了，他說：“這花瓶的錢——”

“沒事沒事，”高宏鳴很大方，“淘寶批發(fā)十塊錢一個，不用找他們賠了?！?/br>
“欸？對了……”他又說道，“我剛上樓時碰見了宋先生，他沒被暴力波及吧？”

“……沒波及?！?/br>
顏琢沒好意思告訴他，你口中的宋先生才是暴力本身。

高大領導點點頭，說：“那就好，這可是我們的大客戶。”

顏琢好奇：“??？為什么？”

高宏鳴也不介意他問題多，說：“因為他住的房間是最貴的。而且啊，聯(lián)系人那欄空著，所以我估計著他是沒人照顧才會住到療養(yǎng)院，而且他的眼睛沒治好之前肯定要一直住在這里，并且他這個眼睛啊——”他努努嘴，“眼角膜很難等的?！?/br>
顏琢問：“這么說，他的眼睛還是有機會治愈？”

“會吧……”高宏鳴摸摸下巴，“運氣好的話。”

顏琢垂眸，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宋延時他逆著光落寞而立的身影。

明明曾經(jīng)很耀眼，卻突逢意外，然后面臨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煎熬等待。

而運氣，又是最說不準的事情。

他突然不忍心再往下想了……

第5章我叫顏琢

周日，H市下了一場大雪。

顏琢剛起床，拉開窗簾，就見玻璃上沾著一層余霜，外面白茫茫一片。

他出于本能抱緊了自己，外面一定很冷。

顏琢隨便收拾了下就去了食堂，因為大雪，路不好走，去食堂吃飯的人很少。盡管如此，他還是在某張桌子上看到了雷打不動每天都來的宋延。

顏琢買完飯坐過去，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宋先生?！?/br>
宋延聽到他的聲音，頓了頓說：“你好。”

打完招呼，兩個人開始沉默吃飯。

宋延吃飯很慢，喜歡細嚼慢咽，好像他吃的不是普通食物，而是在參加什么美食品嘗會。

所以每次都是他先來卻每次都是